接下来一段时间，饥荒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了皇城，就连朝廷派发的粥都稀少了许多，更何况每天只有午时才会供应极少的稀粥，有许多的难民根本领取不到。
皇城里的不少人疯了一般的屯米，这导致粮食价格涨得飞快，已经是到了百姓都吃不起的地步。
叶熙宁在回春堂里查看着账簿，席掌柜在一旁唉声叹气，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街道不远处难民传来的的议论声。
“哎，这样下去我们恐怕是要被饿死啊！我这三天也只喝了一碗稀粥。”
“此事说起来都怪六皇子，本来督主去青州城眼看着已经要把洪水控制住了，六皇子殿下却因为一己私心，害了那么多的粮田。”
“要不是他情况也不会这么遭！”
“就是啊，亏他还是皇亲贵胄呢，要我说这种人就该天诛地灭。”
“那我们怎么办？就活该被饿死吗？”
“我家中还有三个女儿，看来是到不得已的地步了……”
“……”
叶熙宁听着这些议论声不由得有些意外。
六皇子这次事情所造成的影响不小，就连不少百姓都知道了，想来他是再与皇位无望了。
无风不起浪，这些流言不会平白无故传出来，叶熙宁猜到此事恐怕另外有人在搅弄风雨。
她抬眼看去，但见昔日热闹的街道上，如今遍地躺着乞丐与流民，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像是许多天都没有吃到饱饭的样子。
“小姐，这段时间铺子是不会有生意了，我们先回去吧！”知书提议。
几人当即决定返程，在路过一家肉铺时，店家叫住了她们。
“哎，几位客人，铺子里刚来了新鲜的肉，你们要胳膊还是腿儿都有。”
店家一指案板上的那些肉，但件上面是一片血淋淋的，上面甚至是还可以见到人的手指。
知书见着这一幕，脸色立刻就变了：“你……你怎么可以卖人……”
店家听他这样说顿时就不悦了：“姑娘您可不能这样说，我这做的都是正经买卖。”
店家伸手一指铺子里，但见其中还绑着几个妇女或孩子，甚至是有的人身上已经被剜了肉，浑身血淋淋的，不知是死是活。
“这些人或是被他们家人卖来的，或是自愿将自己卖了做菜人，我可都给了银子的。”
“几位姑娘，你们要新鲜的肉，我可以从他们身上现切。”
话落，有几双绝望的眼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如死一般的寂静。
知书和倚翠二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如今这世道已经饿到需要卖人肉充饥了吗？
荧惑跟在后面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叶熙宁，生怕是她受什么刺激，但叶熙宁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平静。
这样的场景，她早在前世之时就见过了，饥荒之下饿死的人那么多，人命如草芥，用一部分人去填饱另一部分人的肚子，倒还可以少死一些。
“走吧。”叶熙宁抬脚直接离开这处地方。
她没有选择去救那些人，饥荒之下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每个人都救，她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呕……”几人走了一截，这时跟在后面的倚翠还是忍不住低头吐了起来。
知书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叶熙宁也站在原地耐心等了她一会儿。
“小姐，对不住，我……从来没见过……”倚翠说着声音都已经颤抖了。
她都不敢想，要是她当初没有从人牙子的手里到国公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事儿不怪你。”叶熙宁摇头。
“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我们之前囤积了不少粮食。”
“明日，你们便带人以国公府和督主府的名义施粥。”
她囤积的那些粮食虽然也不少，可和整个饥荒比起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小姐！”知书连忙开口：“那些粮食都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
“如今粮食的价格已经是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要是我们在这个时候把粮食转卖出去，必定会大赚一笔。”
知书说的是实话，而的确叶熙宁之前也这样想过。
“我改变主意了。”叶熙宁摇头。
“我靠着这些粮食是可以赚一笔不错，可寻常的百姓根本就买不了，这些粮食也只会进达官贵人的府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若我将这些粮食拿出来，那么又可以救多少人的命？”
叶熙宁话语平静，若她今日用这些粮食去挣了银子，那也是踩着无数的尸骨而来，她用也用得于心不安。
相反，若是她在这个时候愿意给皇城的百姓雪中送炭，说不定会极大改变顾沉钧的声名，那样也不是一个亏本买卖。
“您说得不错。”倚翠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她回想起那些一双双绝望的、死寂一般的眼神，便知道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荧惑。”叶熙宁回头看他：“院子里的粮食你记得一定要带人护好，莫要让皇城中的乱民抢走了。”
荧惑重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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