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又是请了民间的许多太夫来给伯懿治病,但毫无意外这些人都治不了,只提议给他灌些参汤下去。
宁王愁得不行,府中的大夫换了一波又一波,而叶熙宁根据自己所学的将伯懿以前吃的药给他服下了,然而他却是依旧没有醒转,只脉象上缓解了一点。
伯懿这个治病无数的人,在面对自己的病,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
宁王一夜未眠。
叶熙宁也是早早地就去查看了伯懿的情况,心里不安得很。
她与伯懿相处的时间算不得太长,可伯懿对她一直都很照顾,她心里也是将伯懿真当成了哥哥对待。
如今看这人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叶熙宁心里也是着急的。
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叶熙宁抬眼看去,但见一灰衣老者背着药箱走了进来:“病人在哪里?”
叶熙宁见着他的模样时微微一怔,但还是很快朝着伯懿的方向指了过去。
这老者她以前在翻看医书的时候见过他的画像,正是世间有名的医圣伍陶,不过他一直性情古怪又是不喜欢见生人,已经是失踪几年了。
没想到如今在这里,还能再见到他。
他怎么会来这里?叶熙宁朝房外走去,看到了顾沉钧的身影,心里便猜到了。
人是顾沉钧想法子请的。
屋内传来了伍陶不满的声音:“一个个杵在这里做什么,送葬吗,出去,都出去!”
几名丫鬟跑了出来,并关上了门。
顾沉钧见她叶熙宁一夜没睡好的模样,眼底带了心疼:“放心,没事的。”
伍陶的医术,就连朝国皇帝都赞不绝口,曾被誉为朝国医术天下第一,说不定他还能有法子。
“嗯。”叶熙宁点头,看着顾沉钧的脸:“辛苦你了。”
她知道这人没那么好找,顾沉钧能将他请来只怕是费了些力气。
“无妨,这算不得什么。”顾沉钧摇头,眼睫微垂看她。
叶熙宁难过,他自然也不会好过。
在半刻钟后,伍陶这才沉着脸走了出来。
“人醒了,他说要见叶熙宁,进去看看吧。”
说罢,伍陶背着自己的药箱,想要就此跑路。
顾沉钧一把拉住他:“人都没有全治好,条件还未达成,跑什么?”
叶熙宁快步走进去。
见得床榻上,伯懿有气无力地躺着,脸色苍白得很,他见着叶熙宁进来,嘴角立刻就挤出了一抹笑容。
“熙宁,来,到哥哥身边来坐。”
叶熙宁坐下,看着伯懿的病颜,眼眶微微发红:“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说你的病情?”
伯懿一怔,立刻有些慌乱地开口:“熙宁,你别哭,都是我……是我的错。”
伯懿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还在祁国时,我便存了不认你的心思。”
“你的未来还很长,不像我,活不了多久了,人生也只剩下归途。”
“莫要胡说。”叶熙宁瞪他。
伯懿苦笑:“熙宁,我是真的对你不住。”
“你本来就不够开心,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更难过,所以我纵容着那叶寒松一遍又一遍地骗你。”
“熙宁,我知道你难受,可在那个时候我比你更难受,可我想着,若是有个人能代替我来疼你,那也是好的。”
“而我,替你守好外祖父的病情,真要到我病情控制不住的时候,我就悄悄地自己离开,不会让你难过的……”
“可后来,事情还是脱离了控制,我不得不重新站到你身边,还是让你看着这样病恹恹的我……”
伯懿说着,眼底淌下泪痕:“是我错了。”
“我不该一开始就瞒着你。”伯懿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这几日我做梦,梦到的便是你看着我失望的眼神……”
“是哥哥对你不住。”
叶熙宁拉住他:“事情都过去了,你莫要再说这些。”
“你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伯懿苦笑着点头:“熙宁,你当真不怪我?”
“嗯。”叶熙宁点头:“我很高兴我的人生能够认回你。”
“所以,你要努力活下去,活得久一点,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
伯懿嘴角带着苦涩:“好。”
屋外,宁王听说了伯懿醒转的消息急得不行,在屋外转了好几圈,见叶熙宁出来,立刻就带着伍陶一起进去查看他的情况了。
“大夫,孩子这情况,到底能救吗?”宁王担忧询问。
“救不了。”伍陶的话简单明了:“他这情况,就算是用最名贵的药将命吊着,最多也只能活一两年。”
“那还是得他心情好,按时喝药的情况!”
宁王一时不说话了,他是知道伍陶的医术的,就连他都这样说了……
伯懿对这个结果倒是半点也不意外,他咳了两声:“呵哈哈……瞧你们那个样子,别都板着个脸!”
“以前师父也总说我活不过二十,可你们看我的模样,不还好好的吗?”
“你管这叫好好的?”伍陶瞪
他。
“嘿你这老儿,这脾气还挺大,伍陶是吧,等我身体好些了,我非得拉着你一比高下不可!”
“哼,小儿狂妄!”
“我是不是狂妄,你试试就知道了!”
“……”
众人见伯懿又肯像是往日那样生龙活虎地斗嘴,这才将担忧压了下去。
“大夫,孩子这情况,需要什么药,你就写出来吧。”宁王开口。
“你说的啊,那些药可不便宜!”伍陶开口:“有的就连老夫都买不起多少。”
“你只管写出来便是。”宁王话语坚定。
“你还真买啊。”伯懿看他:“你要是早说你这样有钱,我就直接跟你要钱买药了,还忍什么。”
伯懿这开玩笑的语气让宁王的脸上挤出了笑容:“放心,怎么样爹都不会不管你。”
伯懿怔住,叶熙宁也开口:“对啊哥哥,你还有我,我手底下商铺可是经营了一些财产的,养你怎么样都可以。”
“你?”伯懿怀疑地看着她:“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和我讨价还价的吗,你能拿得出来那些银子?”
“当然。”叶熙宁点头:“不过我的银子可不白拿的,你拿了银子得打工来还的!”
“还得打工?!”伯懿无语:“我要是打工还不了债呢?”
“那你就一直还,直到还上为止。”叶熙宁哑声开口。
伯懿叹气:“算了,还债就还债吧!”
“还债就是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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