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让他对顾潋改观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时顾潋在菜地里给小菜苗浇水，隔壁院子里的两个废妃打架扔了很多东西过来，一个茶壶正好砸中顾潋的脑袋。
他抱着被砸肿的头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刚要回房间，不小心踩到扔过来的冬瓜皮，摔了个四脚朝天。
从地上爬起来后，顾潋彻底忍不住了，开始飙脏话。
以前的他骂人的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作为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才子，却没有半点文人的矜持与风骨，骂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废物垃圾张口就来，专往人心窝子里戳。
然而那天的顾潋，翻来覆去也就是骂的西瓜菠萝香蕉皮之类的词儿，不仅不难听，还格外的可爱。
赫连渊躲在角落，默默地观察着一切，以为自己可能是生病了，竟然会觉得顾潋可爱。
相处得久了，他终于可以肯定一件事。
自己没有病。
顾潋是真的可爱。
生气可爱，骂人可爱，就连吃饭睡觉打呼噜都可爱。
说实话，在冷宫里和顾潋同床共眠的那一个月，比当上皇帝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快乐。
即便吃不饱穿不暖，但只要顾潋在身边，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
回到现在，赫连渊忍不住伸手摸摸顾潋的头，却发现他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睡颜格外的乖巧，长长的睫毛好似扑闪的小扇子，在眼底投下两片阴翳。
就是手脚不太安分，老是要乱动。
赫连渊把他的手拉回狐裘大氅里，紧紧地抱着他，心口沉甸甸的。
老爹终于沉不住气了，提着灯笼过来打开院门，刚要开口说话，赫连渊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老爹当场疑惑。
不对劲，刚刚太急了没来得及看清楚，现在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了，发觉面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带着一种独属于上位者压抑冷然的气势。
身上衣裳料子也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衣摆的金线更是皇族特供，上千两黄金只做得出一小捆金线。
老爹慌了。
自己儿子究竟找了个什么对象啊。
与皇族有关系，年纪十六七岁，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符合身份的。
便是新帝赫连渊。
那个出身于冷宫，在静安太后的扶持下坐上帝位，带兵出征蛮夷，短短三个月就将蛮夷国土踏平的狠人。
老爹辅佐过两位帝王，皆是不成器的东西，靠着自己的赫连血脉胡作非为，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到处拐漂亮的姑娘和少年入后宫。
弄得他认为赫连家没一个有出息的，再这么乱搞下去，沧临王朝迟早要完。
但是赫连渊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老爹的看法。他甚至在想赫连诚为什么不早点死，赫连渊越快坐上皇位，蛮夷越快灭亡，而沧临百姓便能少受几日蛮夷的骚扰。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爹微微瞪大眼睛，当官时的肌肉记忆被唤醒，想要跪下去行三拜九叩之礼。
然而还没有跪下去，赫连渊便压低声音道：“国丈不必行如此大礼，外边冷，您回屋吧。”
老爹心里又是一阵惊慌。
国丈这称呼，只有皇后的父亲才担得起。
难不成赫连渊要废除男子不能做皇后的祖宗规矩，立顾潋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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