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峰的狠,是夏枫早就预料到了的。
李正国说死就死了,上次张自兵从洛克那儿获得的宋峰与聂虹的对话,已经清楚地表明,是他宋峰做了手脚,使了手段,才让李正国走上了黄泉路,闭上了嘴巴。如今,聂虹又疯了,是真的疯了,还是被迫疯了?不得而知。
聂虹疯了,她就不再是正常人,是不是宋峰就安全些了?
有这种可能。
“洛克他一定还掌握了宋峰的其他秘密。”夏枫猜想。
“夏书~记,我的感觉也是这样。洛克跟我说话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了忌讳一样,不像过去那样痛快。我还能总结出一点来,他应该监听了宋峰的手机。”
“哦?何以见的?”
“他说宋峰有通天的本事,省里有重要亲戚当大官,随时随地都能罩着,市里的关系也很ying。”
省里的关系,应该指的是宋峰的新任岳父——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朱顺杰。
“你上次的那些举报材料,寄省公~安厅了吗?”
“寄了。”
夏枫凝神沉思起来。
洛克得知宋峰省里的关系,很有可能是宋峰的岳父得知了宋峰的行径之后教训了他,假如洛克真的监听了宋峰的电话,他是能够听到的。
夏枫的分析还是比较准确的,他果真具备了一些福尔摩斯的侦破思维。
张自兵状告宋峰的信件,朱顺杰真的看到了,他没有给女儿说,直接电话联系了宋峰,狠狠地提出了严肃批评,希望他把这事妥善解决,坚决不留后患。
朱顺杰的话,敲醒了宋峰,而恰在此时,他对聂虹产生了厌烦情绪,原因是:一向追求刺激——不仅追求男欢女爱,还热衷于炒作基金寻求感官刺激的宋峰,先后挪用了聂虹的一百八~九十万元的资金填补了窟窿,而聂虹又紧跟着穷追不舍,二人由此产生了矛盾。
“钱财是身外之物,今天你挣了,目的就是要花,我花了也是迫不得已,再说这些钱没有我的话你能挣出来?你放心,我以后会找机会让你再挣回来。”
“眼前我就过不去了,公司没法正常运转,连弟兄们的工资也发不出,我的生活质量也严重下降,我等不及了,我要从今天晚上就开始收运沙的保护费!”聂虹提出了条件。
“你这不是扯蛋吗?肯定不行,还不到时候。县里盯的这么紧,我们的关系已经被人发现,并且告到了市里省里,现在行动不是找死吗?!”
“那你还我的钱,我的公司真的转不动了。”聂虹寸步不让。
“我现在也是到了特殊时期,不然的话能少了你那点钱?”宋峰烦不胜烦。
这女人,满眼里都是钱。她,骄奢惯了,半点委屈也受不了。
为了说服聂虹,宋峰费尽了口舌,软ying兼施,然而,她就是不吃这一套。
于是,宋峰便不再去聂虹处过夜,躲了起来,久而久之,大有抛弃聂虹之嫌疑。
这更激起了聂虹强烈的反应,她疯了似地寻找着宋峰。
没有了钱,就没有了一切;不见了宋峰,挣钱的门路也就不复存在,聂虹深信这一点。为了讨回上百万的钱款,她居然在上班时间去找宋峰,给他施加压力,遭到了宋峰的严厉呵斥。
宋峰嘱咐了门卫,她连门也进不去了,更谈不上见到他。于是,她又在宋峰上班必经的路上拦截他,她是认识宋峰的座驾的。
这娘们真的疯了,见了宋峰的座驾,竟然直接迎着冲了上去,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宋峰被逼的无路可走,索性来到聂虹住处,怒发冲冠,动了粗。
聂虹也不示弱,撒泼起来可谓惊天动地,不顾一切,无奈之下的宋峰竟将他捆~绑起来,用胶布将她的嘴巴封上,整天整宿地不理她。
她,起初还在挣扎,慢慢地,失去了抵抗的力量,但她仍不死心,寻找宋峰追回欠款成了她神圣的使命。
渐渐地,她失望了,失去了奋争的锐气,精神开始崩溃,胡言乱语起来。
她告诉家人,公~安局长欠了她的钱,近二百万。家人们都明白她正是靠着宋峰才有了出头之日,人家怎么会欠她的钱呢?她让弟弟去找宋峰,弟弟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家人们送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精神分~裂,必须住院治疗。
于是,聂虹住进了江平市精神病医院。
这些情况,夏枫和张自兵无从知晓,但他们从洛克透露的信息中也能分析出几分,得出“宋峰既狠又关系通天”的结论。
“这等败类,还占据着这么重要位置,可怎么得了啊!”夏枫气愤地说,接着问道,“你的肋骨,彻底恢复了吗?阴天下雨的是不是还有反应?”
夏枫这貌似关心的话语,其实有着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不能就这么让宋峰肆意妄为下去,还是要发挥张自兵手中材料的作用,继续状告宋峰。
“好是好了,要想恢复到原先的程度,说不准什么时候。俺娘说,可能得过两三个夏天。”
张自兵很沮丧地说道。
“这个亏,不能就这么吃了。”夏枫道。
“要不是钟兰嫂子上次不让继续告了,我决不会算完!”
“要继续向上级反映,你不要怕,我支持你。我们这是在同邪恶势力做斗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夏枫坚定的态度,重新燃起张自兵正义的火焰,他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道:“这样的孬种,过去这就是土匪恶霸,都不管的话,他就真当是没有王法了。书~记,俺听您的,我这顿打也不能白挨了!”
于是,二人商定了下一步的措施。
唐兴德办公室。
人事调整,是最能显示一把手智慧的领域和手段,也是展示其施政才能的基础手段。本来已经谋划好了的棋局,让夏枫带回来的两段视频给搅和了,弄得唐兴德心神不定。
他对张茂增产生了厌恶情绪。
这天,正犹豫着呢,唐兴德接到了江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邵红硕的电话,就政协主要负责人人选等事宜征求他的意见。
说是征求意见,其实邵红硕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让班子当中年龄较大的张茂增过去,其他人选主要听取唐兴德的意见。
上次去江平,唐兴德专门找了市~委书~记陈东升汇报了班子建设的意见,同时也去组织部找邵红硕谈了想法,本来的意思也是提拔张茂增去政协的,但夏枫向唐兴德展示了那两段录像后,唐兴德的想法便发生了动摇,感觉张茂增的确办了一件拙劣的事情,同时也反映出这个人思想道德水平太低,会不会还有其他问题,也未可知,去政协干主要领导让人不放心。所以,前些天市里要派考察组来的时候,唐兴德说了句“稍微等一等”的话,挡下了。
这一等,又是几天过去了。
今天,邵红硕主动打电话来,询问唐兴德还有什么考虑,看来这事不能再拖了。唐兴德犹豫了一下,想给邵红硕说说张茂增有诬陷夏枫嫌疑的,但又感觉证据不足,再者说了,邵红硕的态度明朗,指向性比较明确,显然有人给他打了招呼,那就顺水推舟吧。另外,错过了这个机会,张茂增的安排终归是个难题。
于是,唐兴德便答应了邵红硕的安排。
“zf那边,你还有什么考虑?常务一职,就让你的女宣传部~长接任?”
“可以的部~长。这个孙桂香虽然文化水平低些,说话粗点,但事业心强,人很正直正派,没有大的思路,干具体事情是一把好手,zf需要这么个人带动带动。”
“宣传部~长一职呢?”
“财政局长卞为民,干过镇dang委书~记,协调关系能力强,可以提拔干这活。”
邵红硕“嗯”了一声后,停顿下来。这是要说更加重要的事情的节奏。
“老唐啊,你们县的夏枫从省里学习回来了,据反映这是个优秀的干部,可以考虑适当多压些担子,让他多经受些锻炼。”
唐兴德过去给邵红硕谈起过夏枫的事情,他肯定会有印象,但今天这么鲜明地说到了夏枫,倒让唐兴德感到了意外。
他意识到,有人替夏枫吹风了。
“是的,部~长,其实这个青年干县~长是完全可以的,有热情有思路,虽然经验欠缺一些,但是个好苗子,只是老孟现在占着位置,腾不出来啊。”
唐兴德显得很是无奈。
“你们最近怎么样?他有没有什么改变?”
邵红硕的问话用了“你们”,唐兴德的感觉还是有些各打五十大板的味道,心里很是别扭,但又不便反驳,就直言道:“我行我素,依然故我,希望有根本性的转变,那是很难的。”
邵红硕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的想法,多给东升书~记汇报汇报,他会统筹考虑的。”
邵红硕这一笑,很能说明问题,内涵很丰富。起码的意思已经说了,请唐兴德多给陈东升谈谈相关情况,争取主动。另外,唐兴德还敏感地得出了一点信息,假如唐兴德不去找陈东升争取的话,夏枫有可能会去别的县干县~长。
假如夏枫真的走了,孟有为何时能走就更成了未知数。
唐兴德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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