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图什么呢。
温柔看着纷意疾言厉色的，又听着她恨铁不成钢的问话，心中悲凉渐深。
她看纷意的表情就知道，想必此刻她一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吧。
果然在这里，没有能理解她的人。
温柔突然有些厌弃，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她这抹不合时宜的孤魂，找不到归路，甚至遇不到同路人。
无人明白她的不甘和委屈，痛苦和挣扎。
可能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温柔想，自己以前最怕死，也怕疼。
事到如今，她竟有些期待死亡。
所以接下来她神色从容地面对纷意，不同于往日的谄媚和木楞，完全是接受了即将死亡之前的平静。
她语气淡淡，回道：“因为那样活着，生不如死。”
纷意举着的手，就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僵愣着落下了。
“什么叫生不如死，皇上明知道你是细作，他还宠幸了你，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能代表什么？
温柔讽刺地想：这只能代表她还有陪萧怀瑾睡觉取悦他的价值，能代表她从万恶不赦的细作被他恩赐成了宠物。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
而纷意看见温柔毫动容，还略显讽刺的表情，她更生气了：“皇上从未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你辜负了他，你真是个混账！”
闻言，温柔嘴角的嘲弄终究是压不住了，她抬头，漾出一抹笑：“姑姑，你真的觉得他对我很好吗？”
纷意因她莫名的笑容迟疑了一下，之后迅速点头：“当然，莫非你还不知足。”
温柔忍不住笑出了声，越笑越觉得可笑。
到最后，笑到眼睛都红了，眼前也开始有了模糊的水汽。
她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却酸了起来。侧头看纷意，昏黄的烛火和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一齐打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道阴影，像是一张网，笼罩了她。
她说：“怎么能算好呢，姑姑。”
萧怀瑾从来没有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啊。
他一厢情愿赋予给她的，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控制欲。
这样的，怎么能算好呢。
纷意听着温柔的反问，看她愈发掩饰不住的悲戚。
打量着温柔，她的容貌和气度，和眼前这间鄙陋的小屋，格格不入。
可她坐在这里的神情，却比在重华宫，比在养心殿都舒展很多。
为什么呢？
这不应该啊。
来之前，纷意一直觉得自己看错了温柔。
现在却觉得，原是她没从看懂过温柔。
很快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吐露着自己的愤懑：“你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如何能从细作一步步走来，到入宫被皇上看重，你我心知肚明。如今已经云开雾散，苦尽甘来也近在眼前，你怎么还敢谋逆！”
温柔擦了擦鼻尖，唇边也感觉到一阵咸意，指尖有处晶莹，她抬起手凑到眼前，观察了那个滴泪。
半晌，也没看清里面有什么。
温柔失望地放下了手，坦然道：“姑姑，多说无益，我只求一个速死。”
纷意看她仰着头不知悔改的模样，眸若枯潭，里面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她真想一巴掌把温柔打醒。
但触及温柔明明求死却又平淡的目光时，那一掌就怎么也落不下了。
今日，她终于体会到了皇上说的话，温美人骨头硬着呢。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不曾再低头。
纷意忍不住咬着牙问道：“到现在，你还不后悔吗？”
温柔呆怔了一下，果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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