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沉默着从机场回到家里。
坐在沙发上，管月拿出酝酿了一路的勇气，轻轻开口道：“靳少川，我们离婚吧。”
出乎她的意料，靳少川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神色从容地反问道：“理由呢？”
“理由？”管月微微蹙眉，不解道，“我们当初说好的，不是帮你应付完爷爷，就去离婚吗？”
老爷子已经坐上飞机去漂亮国了，她的任务也圆满完成。
那么离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要什么理由？
“你不知道，办理离婚手续前，婚姻登记处会派人先来做调解吗？”
靳少川挑眉反问：“说不出像样理由，难道要告诉别人我们是假夫妻？”
其实他的问题，多少有点儿耍无赖的嫌疑。
他们两人又不是明星，即便是假夫妻，也不会有人特意关注。
可是主动提离婚，本就是管月的冲动之举，自然没有提前准备好说辞。
所以，此刻面对靳少川的反问，她丝毫没有招架之力，更别提找到问话里的破绽了。
“既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那离婚的事就改天再说吧。”
靳少川放松身体靠在沙发的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派闲适轻松的模样。
显然是料定了管月无话可说。
“改天又是什么时候？”管月追问道。
“改天就是你想到正当的离婚理由的时候，”靳少川顿了顿，无奈道，“至少，也该是个工作日吧？”
离婚的话题就这样无疾而终。
看着管月回了她自己的卧室，靳少川脸上轻松的表情一下子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地是万般的痛楚和纠结。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他苦笑一声，抬手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藏在心里的悲伤和情愫。
……
自从管月提出离婚后，靳少川又恢复了往日早出晚归的生活。
不论她等到多晚、起得多早，也没有再见到过靳少川的人影。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靳少川其实并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公司里。
有几次管月实在撑不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第二天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这显然是靳少川将她抱回来的。
“都是成年人了，遇到问题反而玩躲猫猫，有意思吗！”
一连蹲守了四五天，管月一无所获，只能把靠枕当做靳少川，狠狠地数落着。
正生气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管月立马丢下怀里的抱枕，循着手机铃声，到处寻找自己的手机。
“该死的手机，扔哪儿去了？”
明明都听见铃声了，可她翻遍了卧室也没能找到手机的踪影。
直到铃声停下的前一秒，管月才在团成一团的被子里，发现了失踪的手机。
可是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她紧张的情绪就犹如被扎了气的皮球，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喂，月瑶。”
自从上次互换了联系方式后，张月瑶没少给管月发微信。
在她的“热情攻势”下，管月跟她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你心情不好？”张月瑶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沮丧，关切道，“还是遇到麻烦了？我能帮你吗？”
“没什么，就是刚睡醒，还有点儿懵呢。”
管月很感谢老同学的关心和热情，但是她们还没有熟络到可以分享秘密的地步。
所以她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自己的失态敷衍过去。
“哎呀，真是羡慕你的轻松自在啊，不像我，整天都跟甲方斗智斗勇。”
张月瑶也不追问，转而吐槽自己工作中遇到的各路奇葩。
管月曾经也是卑微乙方中的一员，所以对她的遭遇深有感触，时不时附和两句。
两人有来有往，也聊了小半个钟头。
管月糟糕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心情平静了许多。
“好了好了，不跟你聊了。”张月瑶直到最后才想起正事，“我就是想提醒你，这周日是同学聚会，你千万别忘了啊。”
“记住了，我肯定会去的。”
管月再三保证，张月瑶这才挂断了电话。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家里的气氛太僵硬，导致管月对同学聚会竟然生出了一丝期待。
“就当散散心了。”
她站在衣橱前挑挑选选大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套满意的衣服。
看着被自己翻的一片凌乱的衣橱，管月决定趁机做一次断舍离，把卧室彻底打扫一遍。
“我爱打扫，卫生好好；我爱打扫，卧室好好……”
她一边哼着走调改词的歌，一边将东西暂时放到了卧室门口，准备清洁好卫生后再把它们拿进来。
而这一幕落在刚刚回家的靳少川眼里，便是有了不同的意味。
“你要搬走？”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沉浸在家务中的管月吓了一跳。
她没有留意到靳少川说的话，而是惊讶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喜悦。
“我不回来的话，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吗？”
靳少川一改往日的温和，语气格外冰冷。
“走？”管月一脸迷惑，“我去哪儿？”
老房子被哥哥租出去补贴家用了，自己就是想回都回不去。
管月忽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如果靳少川在此时赶自己出门，那么她今晚就要流浪街头、睡天桥桥洞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离开这里以后，你想去哪儿？”
靳少川的语气是平静的，可就在这种平静下，隐隐有一股裹挟着风暴的暗潮在涌动。
管月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没想离开这儿。”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靳少川眼底的风暴缓缓散去。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管月：“你再说一遍。”
而此时管月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自己跳下去，压根不去理会男人的话。
随着她的沉默，靳少川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我明白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在这儿安心住着，以后我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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