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巍峨的城门,入目尽是繁华的市井、熙熙攘攘的街道、衣着华丽的人群……
姜绪风微微恍惚了一瞬,看着这些人,仿佛之前长达月余的逃难之旅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
周围人看见他们时眼底的厌恶清晰可见,满满都是城里人看乡下土包子的高高在上。
蒋力将马车停下,来到姜绪风身边说:“姜小姐,多谢您这一路带我们来京都。我要带着瑛娘去求医了,以后山高水长,不知还能不能相见。
“但只有我蒋力还活着,姜小姐您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会拼死完成的。”
瑛娘也福身行礼,脸上虽然满是不舍和茫然,但他们也没有死赖着姜绪风不离开。
“等一下。大家一路逃难北上,也算生死与共了。如果你们二位愿意,可以跟随我回姜府,以后就在我手下做事。至于大夫,我也可以用姜府的名义为瑛娘寻找。”
瑛娘的病她看过,属于先天不足之症,她并不是太熟悉,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医术就一定比这个世界的大夫高明。
中医传承千百年,途中又失散了多少名方,谁也不知道。她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懂得中西医结合,但论中医,她真不一定比得过现世的杏林高手。
而且这一路上,蒋力和瑛娘的行事作风她都看在眼里。
蒋力其人胆大心细,重情重义;瑛娘更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回到姜府那个虎狼窝,她身边恐怕处处都是刘宛娘的人,得尽快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行。
蒋力和瑛娘抬头,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多谢小姐,以后我们夫妻二人一定尽力为小姐干事!”
又收拢了两人,姜绪风给了点碎银向客栈的店小二问话,很快就得知了姜府的位置所在。
京都分为皇城、内城和外城,神秘威严的紫禁城便坐落于皇城中心。至于内城,又分东西南北中五城。大多数官员的府邸都在东城,而朱雀街,便是东城地段最昂贵的街道。
姜府,便坐落在朱雀街。
四下皆是勋贵,便是来往采买的丫鬟、下人,各个都珠翠罗绮,身着绫罗绸缎。
因此,当破败、脏乱的两辆马车驶进朱雀街时,着实是引起了好大一番注意。
众人注视着两辆马车一路驶到翰林院学士姜学士府上,好事之人纷纷围拢过去看热闹。
被众人围观,姜绪风依然神态自若。她让蒋力上前扣响广亮大门。
很快,一个穿着褐色服饰的下人推开门。
那下人看见蒋力,先是满脸不耐,接着视线转到姜绪风身上,神情很快变得惊恐起来。
慌乱了一会儿, 他又咽咽口水,强行移开视线,不耐地问蒋力:“你是何人?上门拜访需要请柬,你有吗?没有就快滚!”
蒋力刷地冷下脸,“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姜学士的嫡女姜大小姐,还不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门外霍然炸响。
“姜大小姐?莫不就是那位花痴女?天呢,不是被贬到乾州了吗?她竟然还有脸回来。”
“我是说看着有些眼熟,这京都的女子,还有哪位和这姜大小姐一样胖成猪的,原来果真是她!”
“听我家老爷说,乾州那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乱子,姜家一家老小都回来了,就只有姜大小姐没回来,我还以为她死在半道了呢。”
那下人听见问口的议论声,脸上的慌乱更甚。他梗着脖子说:“你胡说什么!我家大小姐早就死在半路上来,是我家老夫人和夫人亲眼所见的!
“你们是哪里来的穷酸破落户,竟打秋风打到我们姜府上来了!滚滚滚,不然等会我可报官了!”
“你!”蒋力粗红着脸,上前就要捏起拳头揍人。
“等下,”姜绪风阻止了他,回头看向那下人,“你确定不进去通报一声?那我可在这好好宣传宣传刘宛娘欺压嫡子嫡女,甚至是故意坑害嫡子嫡女性命的事了?”
下人脸色一白,慌忙转身朝屋内跑去。
“什么?刘夫人欺压嫡子嫡女?不能吧。她那么温柔和善一人,众所周知的良善,我看是这姜大小姐故意污蔑人家的名声吧!”
“就是,真是太恶毒了,亏得刘夫人这么宠爱她?还真是个白眼狼,难怪当初能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把一家子害得贬谪了还不知悔改,如今竟然还敢污蔑主母名声了!”
那某家的丫鬟说得起劲,同仇敌忾的样子好像她自己就是刘宛娘一般。
正说着,却见前头的姜绪风身边一直低着头的高大男子霍然转头,她还没来记得惊叹男子的俊美,就被他直接拎起来踹跪在了地上。
那丫鬟脸色通红,大感受辱,她怒瞪着姜绪风:“放开!你这贱民干什么!知道我是哪家的人吗?我可是三皇子府上的!你这个死肥猪敢折辱我,三皇子一定砍了你的头!”
姜绪风啧啧称奇。“一个奴才,竟然敢这么胆大妄为?你莫不是以为你这个贱奴可以代表三皇子吧?如此不懂事,岂不是坏了三皇子的名声?
“叫外人听了,还以为三皇子府上的人都如此的狂妄,胆敢以下犯上呢。云铮,给我掌嘴。”
虽然那丫鬟长相颇为楚楚动人,但云铮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他听从姜绪风的吩咐,当即就毫不留情地开始掌嘴。
一巴掌下去,丫鬟痛叫一声,直接吐出一颗门牙。
狠戾的行事作风稍微震慑了一番门外的丫鬟下人们,他们脸色煞白地闭上嘴,这才反应过来,不管姜大小姐的名声再怎么不好,也是主子,也不是他们可以轻易议论、践踏的人。
丫鬟已经脸色红肿地晕了过去,伴着掌嘴声,姜府内终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阵香风过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刘宛娘和其他姜家人出现在门口。
见她果然没死,一众人都是心虚错愕。刘宛娘很快反应过来,也不顾姜绪风几日未换洗的沾满尘土的衣衫,哭啼一声就上前抱住她。
“大小姐,呜呜呜……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和仕郎都十分担心您,我们快进去吧。”
姜绪风也没心情在外面给别人当猴看,她的视线扫过人群中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对方正板着脸,丝毫没有看见亲生女儿平安归来的欣喜。
刚要踏进院门,一个有些油腻的男声突然叫起来:“大小姐,你怎么先走了,不是说好一起回来向老爷夫人请求给我们赐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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