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也不用手下留情，我自然是输得起的。”
苏梵音牵过追风，眼角眉梢的笑意是苏寒弦许多年都没有见过的，他觉得自己的妹妹似乎变了，却又好像从未变过。
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温和的笑着，视线自她脸上收回，慢条斯理的为她整理着骑装。
“比赛虽是要争个高低，但你们二人还是小心为上。”
韩九书侧身上马，长发束冠，在旭日阳光之下英姿飒爽，像极了一个刚刚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
若是有人见过靖远侯当年烈马长枪的模样，此时也会感叹一句“虎父无犬子”。
“开始吧，我已经在品香楼定了位子，等你我尽兴了，便去尝一尝他家的新菜。”
韩小侯爷八岁习马，一直到十五岁从未间断过，若是被一个女子赢了，他倒是没脸说自己会骑马了。
一声令下，苏梵音紧握缰绳如同离弦的箭飞奔而去，标准的动作，对马熟练的控制，一时间让她和韩九书并驾齐驱。
追风优良的血统，自然也为她增色不少。
苏梵音只觉得身轻如燕，那并不像一匹马载着你奔跑，而像一只神鹰载着你凌空而动。
所有人都沉浸在二人紧张的追逐之中，瞧着年少的男女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可树林的另一面盛开的鸢尾花中，正躺着一个及其漂亮的人儿，眉如翠羽，肤如白雪，腰如束素，若不是胸口没有半点起伏，好像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潋滟......”
叶子慕脸色灰白，全身发颤，伸出的手尚且没有碰到他，就突然间喉间泛起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五殿下你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啊。”花韵拿着手帕，点了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
叶子慕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中的疼痛让他有些作呕，微微颤抖的手在触碰到潋滟领口的那一刻，却不敢继续看下去。
泛着青紫的皮肤，翻着嫩肉的伤口，和已经凝固的血迹，他不敢想象潋滟死前究竟面临了什么。
花韵屈膝蹲在他身侧说道：
“辰王殿下向来铁面无私，潋滟终究只是个细作，我到底没能救他......他死前让我将这个交给五殿下，还说......”
“潋滟……说什么？”
叶子慕接过花韵手中的红缨枪，心里也是相信了花韵的话，毕竟曾经他是见过花韵的。
“他说想见殿下最后一面，可辰王殿下怎能允许。”
叶子慕一把推开花韵，紧紧的捏着潋滟的衣角，目光死死盯着他沉睡的脸：
“滚开，潋滟不会死的，谁说他死了，他只是睡着了，他休息够了就会醒来的。”
山水不相逢，众生虚妄。
……
叶子慕曾经爱极了这不求权势，颓废困顿的日子。
在这淡漠凉薄的人间，他只想要烂在淤泥里的自由，可在一个阴郁又无趣的冬天，有一抹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即使那不是他的月亮。
花韵继续说着什么，叶子慕并没有理会，隔着树林依旧有阵阵欢声笑语传来。
终究还是抱起与自己相伴数个春夏秋冬的人，缓慢的动作，好像生怕弄疼了他，即使他不再鲜活，变得毫无生气。
可除了眼角的泪水，和心中的苦痛，叶子慕恍惚间发现他竟然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步一步走远，没人知道某年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他去了何处，和谁起，做了什么。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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