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秋功的心里如同装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考虑良久,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说道:“因为妯娌不和,我和怀秋山的关系并不好,这些年很少来往,偶尔见面都不怎么说话。”
沈知非冷冷地看着怀秋功:“这样的理由来进行解释,似乎有些牵强,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怀秋功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无力地说道:“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沈知非见怀秋功始终不肯松口,便转换话题,继续发起进攻,措辞严厉地说道:“请你仔细回忆,到底有没有给开设地下场所的赵老板开过绿灯,为他充当保护者。”
怀秋功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沈知非怒气冲冲地说道:“怀秋功,请你摆正态度!”
怀秋功此时心乱如麻,接连摇头:“我真的没有给赵老板当过保护者,你们不要听信贺洪图的一面之词,他是在血口喷人!”
沈知非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谁告诉你,是贺洪图揭发的?”
怀秋功表情凝重地说道:“我在政法战线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猜不到?”
“贺洪图出事后,如同一条疯狗,变本加厉地咬人。他的算盘我很清楚,无非是打算孤注一掷,借机把我们拉下水,好等着一些人日后补偿他。”
沈知非一直盯着怀秋功,不客气地说道:“怀秋功,请你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与案件无关的事情,不要去提,你别想转移视线,更别想拖延时间,除非把情况都搞清楚了,否则,你别想走出这个房间半步!”
怀秋功茫然地看着房间内雪白的墙壁,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已经讲过多少次,你们就是不肯相信,还让我怎么交代?这样吧,你们告诉我应该该怎么讲,我重复一遍就好了。”
沈知非被气乐了:“怀秋功,你是东兴市主要领导,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怀秋功惨然一笑:“自从被采取留置措施后,我就不是领导了,倒像是阶下囚。每天被你们软磨硬泡、吆来喝去,这种滋味不好受。”
“那就老实交代,别再避重就轻。”沈知非喝了一口茶水,耐心进行诱导。
怀秋功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能记起来的都说了,实在记不清的,也不好乱讲。”
沈知非有些怒气:“你再不积极配合,咱们就得继续耗下去,这对大家都不好。”
怀秋功伸手搓了搓脸:“我再重复一遍,我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没什么好交代的。你们不是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那还问我做什么?应该怎么处置,请随意!”
沈知非刚要发火,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转身离开了房间,过了几分钟后,他推门进来。
此时,他的态度变得和气很多:“怀秋功,今天的审查就到此结束。东兴市的张东峰要过来看你,你准备一下。”
怀秋功微微一怔,随即想了想,摆了摆手:“算了,我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要见了。”
沈知非笑道:“张东峰大老远来一次,不容易,你还是见见为好。”
怀秋功看了看沈知非,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不怕我们是一条线上的,张东峰今天过来传递消息?”
沈知非连忙摆手:“给你说实话,张东峰是通过省领导来探望你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怀秋功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相信他,却不肯相信我,这是只认人,不讲道理!”
沈知非脸色有些尴尬,起身说道:“怀秋功,这几天多有得罪,但都是例行公事,希望你能理解。”
怀秋功休息了约半个小时,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他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张东峰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他心中感动,连忙握手,哑着嗓子说道:“东峰,太感谢你了,你能来看我。”
张东峰笑着解释:“老怀,本来今天上午就应该过来的,只是恰巧碰到了老领导,说了一些事情,出来后,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又怕影响你休息,所以来晚了。”怀秋功心中一暖,连忙侧身:“东峰,有心了,里面请。”
张东峰微微一笑,回头招了招手,服务员将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拿了进来,放到房间墙角,悄悄地退了出去。
张东峰努了努嘴,笑道:“除了水果外,还有几条烟,外加十几本书,等你看完了,估计也就能出来了。”
他自己曾经被采取过留置措施,知道最难受的是没有烟抽和整天无所事事。
手机和电脑,肯定是没有的,电视也不能看,为此只能用看书来打发时间。
当然,他当时被采取了留置措施,有能力送烟和书本的人,并不愿意帮忙;而愿意送水果、香烟和书本的人,却没有能力进入那个场所,并不能见到张东峰。
怀秋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东峰,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情况有些复杂,有些事情都是多年以前发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光靠回忆很难说清楚。我能否清白地走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张东峰摆了摆手,劝说道:“你别悲观,只要你自己是清白的,确实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组织上还是能够调查清楚,这一点请你务必放心,别有思想压力。”
“但愿如此!”怀秋功感叹了一句,有些尴尬地说道:“非常抱歉,东峰,这几天茶喝得太凶,没备用的了,只能请你喝清水,不过也好,我们本来就是君子之交。”
张东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老怀,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在房间里呆闷了,可以出去走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如果有别的要求,只要是合理的,都可以提出来,他们会帮助解决。”
怀秋功眼圈一红,却怕被张东峰发现,丢了面子,连忙转身咳嗽了几声,有些自嘲地说道:“东峰,我在东兴工作多年,交了不少朋友,平时家里门槛都能被踩破,没想到出了事情,大家都不敢沾边。”
“现在却只有你愿意前来探望,我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张东峰劝道:“老怀,别想太多,他们没有过来,可能也是有所顾忌,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怀秋功点了点头,平复了心情,苦笑道:“是啊,免得又被人拿来做文章。其实你是清楚的,我不过是个绊脚石,很容易踢开,还不值得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搞,人家真正要射的靶子,是卫平。”
张东峰听了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点了一支烟,默默地吸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掸了掸烟灰,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心术不正,箭法再高明也没有用。”
和秦怀功闲聊了半个多小时,张东峰起身告辞。
毕竟这里是非常之地,呆久了大家都不方便。
他来探望怀秋功,主要是为了给后者信心和结下善缘。
今天晚上还有一个饭局。
他现在来省城一趟不容易,想和安远志吃饭叙旧,同时为了感谢安远志在东兴重工资金上的帮助。
来到事先约定的酒店包厢,张东峰点好了酒菜,便坐在沙发上进行等待。
过了十多分钟,安远志推门进来,笑道:“东峰,不好意思,下班前去了领导那里,耽误了一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张东峰起身相迎,与安远志握了握手,就指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打趣道:“安厅长,几个月没见,胖得厉害啊!”
安远志苦笑着摆了摆手,把外衣脱下来,挂好后,拉长声音说道:“别提了,前几天,你嫂子还买了健身器,让我每天晚上做运动,好减肥控制体重,她是不喜欢我胖的。”
张东峰调侃道:“嫂子不就是现成的健身器材,何必花那冤枉钱。”
安远志挽起袖口,在餐桌边坐下,摇了摇头:“已经老夫老妻了,没有这么多的运动兴趣。”
张东峰也拉开椅子坐下,问道:“怎么样,财政厅那边的工作都捋顺了吧?”
安远志端起杯子,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说道:“还没有,财政厅里面的情况也很复杂,鱼龙混杂,情况不比东兴市好多少。”
张东峰点上一支烟,皱着眉头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道:“东兴明年打算在旅游业上下功夫,可能需要不少投入,老兄这边可要大力支持。”
安远志点了点头,笑道:“早就知道了,柳宜的报告已经放在省领导的办公桌上,只是需要的资金太大,省里只能解决一小部分,其他的,还是需要东兴市自筹解决。”
张东峰掸了掸烟灰,有些无奈地说道:“资金缺口太大,光靠东兴市财政,根本没有办法运作起来。”
“再说,现在东兴市互相制衡非常严重,有些非常规、或者创新手段根本无法使用。”
安远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地说道:“东峰,柳宜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在省里还有别的关系,你不用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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