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朗的讲话一结束,立即引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直到李元朗回到座位上掌声还在持续。
“现在欢迎省委副书记简自在同志做指示。”会议主持人宣布。
简自在从座位上缓缓地站起来,迈着稳健的步子向讲台走去,声音宏亮地说道:“同志们,首先我声明几点。第一、我不是来这里做指示,希望大家不要把我的话当做指示。”
“第二、我所讲的话只能代表我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省委的意见。第三、不管我讲的意见成不成熟,只能供大家参考。我认为指示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简自在的开场白调子放的很低。
简自在有良好的口才,这一点有口皆碑,所以,无论在什么场合,他都会恰当地选择不同的表现形式,往往会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会议结束时已是晚上七点,简自在居然讲了近二个小时。
只是让张东峰感到失望的是,简自在的讲话既空洞又无味,看不出有什么新意。
而且在他的讲话里,根本不提省委定下的两年改造东江的既定方针,也没提东兴市的产业结构调整。
散会后,具有一定职务的与会人员走向餐厅。
此时,餐厅内十几张餐桌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和酒水。
“老李,陆正道怎么没来?你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铁战留意了一遍在座的人员,发现陆正道没有到场。
“领导,他去了刑警队,恐怕一时来不了。”李敢当回应道。
“柳云烟呢?她怎么没有到场?”铁战询问叶齐。
“领导,她有事不能来。”叶齐回答得很干脆。
“有事?”铁战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叶齐。
“她最近很忙,今天晚上,她还要到台里加班。”叶齐进行解释。
“可散会时,她告诉我一定会来参加宴席,现在怎么会不来?”铁战自语道。
“柳云烟可是今非昔比!电视台的名记者、大牌主持人。她的事,叶齐哪里会知道?如果你是市委书记,柳云烟既然向你说一定到,我保证她肯定会来,你问叶齐,不等于白问吗!”常务副市长宁毅阴阳怪气的腔调大大地伤害了叶齐的自尊,可宁毅却感觉很开心很得意,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叶齐,别听他的!你一定要有信心,同柳云烟的关系要保持住。我说你们马上结婚算啦!这样拖下去,总归不好。”铁战狠狠地瞪了宁毅一眼。
“感情上的事可不是一厢情愿,马上结婚?笑话!这话你还是同柳云烟说吧。”宁毅又插了一嘴。
铁战的火气被点着了,生气地说道:“宁毅,你这个人是不是心态有问题?说这些话有意思吗?”
铁战随后举起酒杯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是会议开得很成功。二是我们市的廉政工作得到了省委肯定。三是叶齐同志的工作做出了成绩,为东兴市赢得了荣誉。为此,大家把这杯酒干了。”说完他一饮而尽,满桌人也跟着干了。
宁毅喝完杯中酒,接着把酒杯斟满,站起来走到张东峰跟前,“我今天要同张书记单独干几杯,肯赏光吗?”
张东峰站起身,笑道:“请。”二人碰杯,并喝完杯中酒。
张东峰虽然对于宁毅居然会公开嘲笑叶齐,心里感到很愕然,同时也看不起宁毅这样的行为,但对于宁毅主动向自己敬酒,他还得保持应有的风度。
宁毅端着酒杯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张东峰嘀咕道:“在全省的领导干部中,最让我佩服的有两个人:一位是胡书记;一位是咱们市的李书记。这二位称得上有正义感的领导。”
宁毅的用心,张东峰当然明白,前者是想通过自己向二位书记传达某种信息,但是,多年纪检的工作经验,使张东峰留意到宁毅对胡国辉和李元朗不是敬佩,而是惧怕。
正当大家喝得起劲时,柳云烟突然出现。
铁战带头鼓掌。叶齐对她的到来觉得很奇怪,可是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暗自高兴。
“张书记,您还记得我吗?”柳云烟落座后,旁若无人地看着张东峰。
“怎么会不记得?在会场上就认出了你。”张东峰把手伸向她,她的手也伸向张东峰。
柳云烟与赵紫苏在海天市电视台上班。通过赵紫苏的引见,张东峰与柳云烟见过几次,也帮过她一些忙。
两人交谈时,柳云烟看了一眼叶齐,又看了看铁战。
叶齐像没事一样张罗着为各位斟酒,而铁战显得有些惊讶。
星期一,张东峰提前来到办公室,先练了一会儿哑铃,放下哑铃随手拿起拉力器,一口气拉了六十个。
一是为了锻炼身体,二是为了能在关键时期能够自保。
到了上班时间,张东峰拿起红色电话打给李元朗,“领导,我有事要向您汇报。”“东峰,事情很急吗?如果不急,咱们再约时间。我正在忙,你看?”李元朗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张东峰继续说道:“领导,这件事非常要紧,我只能直接向您汇报。”
李元朗很少听到张东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便感到所说的事情肯定非常重要,便说道:“东峰,既然事情很急,那你就过来吧。”
张东峰来到李元朗办公室时,看见后者正在走来走去,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李元朗见张东峰进来,指着会客沙发示意他先坐下,接着拿起水杯要去给张东峰倒水。
张东峰连忙拦住:“领导,我不渴。您很忙,我抓紧时间说。”
李元朗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说吧,不受时间限制。”
由于时间紧、事情急,谈话迅速进入主题。
张东峰说道:“领导,从李小元与我见面前和见面时的情况看,我怀疑有人知道李小元掌握了吴东江死亡的证据,也清楚李小元手中有吴东江写给国家纪委的信件。”
“我感觉自吴东江死后,李小元就一直处于恐惧中,也就是说李小元已经被什么人监控了。所以,我们俩的见面也被人跟踪了。”
“同李小元见面那天,我本想把情况了解清楚,可是只谈了个开头就接到了铁战的电话,他要汇报急事。”
“于是我只好和李小元另约时间,可没想到就在我去省里开会的当天,案犯对李小元下了毒手。不但杀害了知情人,还抢去了吴东江写给国家纪委的信件。”
“上次会议,你为什么不把这些想法说出来?”李元朗问道。
张东峰说道:“领导,我认为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吴东江的案子是经过司法机关审理,在司法程序上无可挑剔。”
“要想重新复议,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权威部门的支持,不能随便提起。况且如果轻易公开了这件事情,不仅不利于解决问题,还会使事态变得更加复杂。”
李元朗问道:“东峰,这件事情,你同铁战说过吗?”
张东峰摇了摇头:“没说。”
李元朗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铁战毕竟分管政法工作,怎么不同他商量?”
张东峰叹了一口气,说道:“领导,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就不能因此而怀疑谁。但我必须找一位能让我信得过的人。”
“再说铁战原先是东兴市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后来去外地任职,前段时间又回到东兴市来任职,我不得不防。”
张东峰的这番话引起了李元朗的兴趣,笑道:“东峰,看来我在你的眼里还算得上可靠!”
张东峰有些无奈地笑道:“因为事关重大,不得不这样做。”
李元朗站起身向宽大的落地窗走去,朝对面公安局的办公楼看了一眼,又回到沙发上,问道:“你认为李小元提供的情况真实程度会有多大?”
没等张东峰回答,李元朗继续问道:“李小元对你讲,他手里有吴东江写给国家纪委的信,这封信呢?你认为这封信已经落入案犯手中?”
“即便你的判断正确,可没有了那封信也就没了证据。我们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下决心?李小元所提供的情况是否可信?客观来说,目前我们只能持怀疑态度。”
张东峰说道:“领导,关于审理吴东江案件的情况我大体清楚。吴东江的贪污问题已经被省市纪检、司法机关审查后结案。”
“吴东江死亡原因也由医院作了死因鉴定。围绕着这起案件的相关法律程序和相关的证据,已经产生了法律效力,因此,要想推翻它其难度可想而知。”
“让我感到疑惑的是,李小元为什么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提供与之相悖的情况,坚持认为吴东江是他杀,并提出要为吴东江案子出庭作证。”
“他作为看守所的指导员,难道不知这是省市两级司法机关作出的结论?他难道会搞不懂铁案意味着什么?”
“再者,李小元与吴东江无亲无故,他又是何苦?所以,我不得不想到另一种情况,也许李小元是为了钱去替吴东江翻案。”
“如果吴东江生前给了李小元一笔钱,我想这笔酬金不会是个小数目,问题是吴东江已经死了,那么李小元就无须为酬金的事而担惊受怕,他应该心安理得吧?”
“领导,我想来想去,对李小元的这个做法很难找出一种客观确切的答案,好在我了解他,最终还是找出他做这件事情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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