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
西宁侯府的嬷嬷惊得合不拢嘴,瞪大眼睛。
她们主母只说明日要去见云皎月,其实并没有要去问云皎月明日在不在帝师府。
只是她这个当下人的办事,说话总得得体些。
往常客套问一问对方是否有空,对方一听是西宁侯夫人要与之相见,必会毕恭毕敬热情相待。
被云皎月看似真诚的话,堵得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晌才扯了扯嘴角。
仗着侯府撑腰,施压挖苦,“祁夫人,你的眼皮子委实也太浅了。”
“我们西宁侯夫人想要见人,除去宫里的后妃娘娘,其余人哪个不是走个过场招呼一声,就要定下日子迎接的。哪有被推辞的道理?”
当着众人的面奚落,嗤笑道,“我看,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云皎月抬了抬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那双寒星似的眼睛,似有若无带着几分利刃般的凌厉。
刻意咬着字音,“可是嬷嬷,方才不是你问我,明日究竟外出与否的吗?”
白皙脸蛋闪过一丝好笑,看不出恼怒。
突然点了点头,“不过嬷嬷你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对,我的眼皮子啊,是真的很浅。”
“所以呢,我明日不会在帝师府,要外出。至于后日、大后日,我想也是不在的。”
“因此还劳烦嬷嬷你回去告知一声西宁侯夫人,我云皎月近日繁忙,怕是不能见夫人和宋小侯爷了。”
嬷嬷活脱一副见鬼的架势!
这祁夫人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寻常夫人听到她威逼,不都会像个鹌鹑一样恭维着顺着她说话吗?
云皎月眼里眉梢都带着对方看不透的意味。
在她看来,西宁侯夫人是有求于她。
既然是求人,就得端正好求人的态度,这样才好找人去商讨治病的事情不是?
云皎月寻思着,反正腿疼站不起来的人又不是她!
西宁侯府何时按照她提出的要求,摆好态度向她低头!
她就何时去给宋琰看病!
直挺着脊背,豆绿罗裙裙摆被风吹拂扬起好看的弧度。
云皎月偏过头不去看西宁侯夫人派来的嬷嬷。
转过头的刹那,晚些从皇宫里内殿出来的安远公主也到了文安公主府。
云皎月轻声喊道,“义姐你看,安远公主来了。”
林芙蕖不喜欢西宁侯夫人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若是西宁侯夫人自己对着自家义妹威逼,那她身为晚辈不好表达出什么不满的行为。
可一个侯府的嬷嬷?
有什么资格说教帝师府的小姐?
连带着对西宁侯府印象又差了几分。
拉起云皎月的手,往刘夫人薛夫人那处走了几步。
将嬷嬷晾在原地许久。
紧接一刻钟的时间不到,这嬷嬷居然就亲眼看见安远公主拉着云皎月的手,往交好的武将夫人圈子里逢人介绍。
脸色仿佛被霜打的茄子。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祁夫人如今春风得意,还真算个人物!
无奈下,只能去找自家主母,说对方近日繁忙。
西宁侯夫人拧眉细细问了一遍,最后一怒之下,将嬷嬷狠狠骂了一通……
宴席吃到戌时三刻,公主府的人便开始三三两两散了。
云皎月在桌下早早去拉林芙蕖的袖子,“义姐,义父和长瑾都是男子,男子有时喝起酒来,推杯换盏好费功夫。”
“左右我们今日出府有两辆马车,他们还能坐一辆,咱们还是早些走吧。”
公主府的宴席男女分桌而坐,有屏风隔挡。
其中每桌宾客,坐的都是关系交好的人。
譬如裴瑰就是和西宁侯夫人她们坐在一处,宋枝段月蔷也坐在那头。
而她则是和林芙蕖薛福儿她们一道坐。
云皎月坐不太安稳,只因发觉李敬之竟然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她。
暗想或许是想借机问她有关于方婉的事情。
想到方婉……她有些心虚。
不知道何时才能将她搜集来的走.私证物公布于众。
林芙蕖感觉到这抹异样眼光,用一种无法言说的神情对着云皎月。
语重心长,“皎月,你和武定侯陆乾认识?”
云皎月茫然,“啊?”
张了张口发问,“义姐,你在说什么?”
“你若不是和武定侯认识,那为何会做出这副心虚的模样?方才我还看见,他看了你好几次呢。”
云皎月从圆凳上站起来,走到林芙蕖的方向。
发现正好能看见斜对面屏风未遮挡住的地方,这会儿武定侯陆乾修长有力的指节正握住酒杯,冲着云皎月方向敬了敬,再是一饮而尽。
云皎月黛色细眉微微蹙起,纳闷得很。
顺着陆乾的视线看,一位中年的武将夫人正慈眉善目对着陆乾点头示意。
松了口气,“没那回事。”
安抚林芙蕖,“义姐,咱们先回去吧。人家武定侯正对着别家长辈打招呼呢。”
“许是坐在我们这头的长辈多了些,对上视线时,这才多看了几次。”
林芙蕖总觉得云皎月给出的理由站不住脚。
实在是武定侯这个人,早年丧父,青年丧兄,生性凉薄算不得时时刻刻对长辈有礼的人。
被云皎月央求着,无奈下松口,“好,那我们今晚先回去。”
一连着几日,云皎月还真日日都不在帝师府。
翟大找的两处宅院离帝师府不远,直接将宅院地址交给了柳韵秀,由柳韵秀直接联系的宅院主人进行买卖。
从头到尾,翟大牙行都没明面上出现过,因此连同着帮忙买卖的银钱都没收。
云皎月往荣宝斋去了几次,买了不少家居用品,也不着急和高老谈香品供应的事情。
终于在几日后,搬进宅院住下。
云皎月原以为搬了新住所,就能避李敬之避得更容易些。
然而这日检查一圈宅院,走到花园处看见湖面上有几夜间成片凋谢的荷花。
吩咐程二李虎,“程二李虎,你们领几个人下去,去把湖面上的这些都给打捞上来。”
“过两日宴请宾客,这些衰败的荷花实在碍眼。”
离开帝师府那天,林芙蕖就告知她,搬进新宅院后,薛福儿和刘蓉她们会来祝贺乔迁之喜。
云皎月乐意和她们交好。
薛福儿是大理寺卿独女,私下不受管制翻看卷宗惯了,能知道不少贵女不知道的秘事。
至于刘蓉,也得交好。
由于大齐开国皇帝允许御史可以对皇帝的不当行为进行直言劝谏,对官员进行监督。
而左都御史是都察院的两位主管之一,正三品。
手底下不乏真一根弦轴得不行的官员。
这类官员,以一头撞死在议政殿,被史书记载为荣。因此即使是司礼监有时候也很头疼难以应对。
适时祁长瑾下朝回府了。
他换了身玄色绸衣,绵绸直缀盖在脚面上,修长的身形站在花园血染似的枫叶底下,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硬朗磁性的声音突然叫了一声,“皎月。”
云皎月偷摸着看过去。
松了口气,“你不是去赴晚朝了?下午出门前,还特地和我说今日会晚些回来。”
祁长瑾淡淡应声,漫不经心解释道,“宫中似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便让我出宫了。”
“正好今夜敬之请我喝酒,还能多相处些时辰。你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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