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年……
宋琰黑曜石般的眸子难掩光泽,沉闷数年未敞开的心扉,似有光亮渗入。
只要再过半年,他就能活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身上一改颓废的气质,“谢谢你。”
云皎月挑着细眉,不太习惯。
竟然能从这位宋小侯爷嘴里,听到一句真心道谢的话?
故作从容不起波澜,“你要是真谢我,就好好吃药和禁酒。”
这样,无论是帝师府,还是祁长瑾,都能早日得到宋琰的助力。
拿着毛笔,歪歪扭扭写药方。
写完药方递过去。
“我字写的不好,勉强能看。你照着药方内服外用即可。”
宋琰心情很好,看到和以往都不一样的药方,低声笑了笑。
这字迹,的确只能勉强看看。
毫不夸张的说,云皎月这种字迹,放眼整个京都贵妇圈,也只能吊车尾。
云皎月瞥了一眼宋琰,忽略对方此刻无声胜有声的嘲讽。
言归正传,“你这腿,要想治愈,只能往活血理气、散寒除湿的方向治疗。”
“我给你开了两种药。一种内服,一种外用。”
先说了内服,介绍用法,“当归、续断、延胡索、陈皮、郁金、白芷、肉桂、透骨草、苍术、威灵仙各一钱,外加怀牛膝五分、狗脊、独活、骨碎补各一钱半。”
“这药,宋小侯爷要是不怕苦,可以每日一剂,早晚分服。”
“要是怕苦,就将药末炼蜜为丸,做成半截小拇指指腹大小,日服三丸即可。”
宋琰将药方攥在手里,嘴角微微扬起恰好的弧度。
听着云皎月事无巨细的嘱咐,愈加笃定自己还能站起来。
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身上经年积攒的戾气,居然对着云皎月这个外人,开始收敛。
深吸了口气,“我会按时吃药。”
“那外用呢?”
云皎月怔着,手指指着自己给宋琰的药方,“外用特别简单,即使我不说,宋小侯爷你肯定也能看懂。”
治疗这个病的所谓外用,就是用同样的药方,外加可活血祛瘀且镇痛的没药、乳香各半钱,碾碎了混合白酒,敷在痛处。
这样内服外用,有助于肌力恢复,让股骨头坏死症的疼痛感消失。
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还有,除了吃药和外用以外,我还得找个时间,帮你把半脱位的髋部复位。”
“不过这件事情不着急,你先按照我的方子治病。”
髋关节复位,得在半麻醉或者全麻的状态下进行。
云皎月暂时还没有想到……
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给宋琰打麻醉。
说完治病的事情,云皎月等着宋琰自己说告辞。
结果,对方明显还没有想走的意思。
端坐在轮椅上,有了人样,仪容尊贵,逐渐有着未残疾前,京都众人评价他的矜贵气质。
在正堂待着,嘴巴张了张,只是无声。
云皎月也不着急,饶有兴致等着对方说话,还给自己在正堂找了事情做。
出神去想,得让翟大暗地里,帮她挑个地段好的地方开药铺。
最好店面大一些,自带装潢。
“祁夫人……”
察觉云皎月在神游,唇角漫着悠然自得的笑意。
宋琰开口唤回云皎月的思绪。
正经嘱托道,“我和姜王府关系不好,眼下腿疾未愈,京都中人不会正视我,还是会偏帮宋元清。”
“因此,在我韬光养晦,丰满羽翼之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云皎月颔首,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情。
明知故问,“你想让我救下前敦武校尉的亲弟弟?救他出姜王府?”
宋琰缓缓点头,“是。”
他嗓音低沉沙哑,双手抱拳,满是诚恳。
云皎月没见过那个少年长什么样,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
但她觉得人家挺可怜的。
纵然沦落成娈童的事情,和她无关。
依旧答应下来,“我会尽力救他出来。”
“多谢!”
宋琰平视着云皎月,不再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轻蔑感。
抿了下唇,看人的眼神渐渐柔和。
送走宋琰后,云皎月突然意识到自己亏了。
她本意并不想和京都的人有过多来往,最好都是你情我愿地互相利用,又或者是谈好筹码地做交易。
否则等有一天京都大乱,她得整日殚精竭虑操碎心。
拢着细眉,懊恼先前竟然答应得这么容易,完全忘记索要报酬!
隔着丝质衣裙,后悔拍了下大腿。
烟景收起笔墨,眨巴着明亮眼睛,“夫人,你怎么一副心肝疼的样子?”
云皎月捂着发闷的胸口,“作为一个商人,我心是真挺疼。”
拍着胸膛,示意自己淡定。
“夫人,别心疼了。我昨日去街上买胭脂,发现京都女子酷爱打扮。”
“好些人都化了碎妆出行,还有许多我看不懂的妆容。”
云皎月站在回廊上,发觉台阶两侧显得光秃秃。
没仔细听烟景说的话。
招呼着府中家仆,“等两位大管事回来后,你去支点银子,买几盆秋菊摆在这儿。”
家仆双手作揖,乐滋滋地应声退下。
在学士府,云皎月主打的是积极做事。但凡主动做事,又或者是将差事办得好的,规定每次月末由小管事考核后,都会额外奖赏月银。
同时,为了避免诸多小管事倚势挟权。
云皎月还允许底下的家仆侍女,私下找烟景和霜商告状。
这么一套制度下来,府内从上到下气氛都很和谐,且上下一心。
“夫人,我在和您说话呢……”烟景故作委屈。
云皎月回过神,轻笑一声。
好脾气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说,京都之中,近日有好些人都在专注妆容打扮。”
“昨日我一出门,有好些人都化了碎妆出行。”
“此外,梳云髻高髻堕马髻的也比比皆是,昨日我去买胭脂,铺子里的水粉都贵了不少。”
云皎月眼神在飘在空中,若有所思。
离上回宴请姜世子妃,才过了五六日时间。
没想到这么快,京都就有妆容上的风向变化了。
烟景手有些痒痒,“夫人,我知道你不爱夸张的妆容,不如我在额间,给你画个八宝花形的花钿吧!”
“这样你今日戴的缠丝圆头簪,就能显得更好看了!”
烟景兴致冲冲,眼神灼热明亮!
云皎月没拒绝,“闲着也是闲着,你画就是。”
回房间,坐在梳妆台前。
烟景像是在对待舶来品一样的对待云皎月。
先前只是说好要画个花钿。
画完后,完全管不住自己的手,看自家主子妆容淡了。
就拿香绵沾着玉方粉盒,补出一张白净恬淡的妆容,靠着手艺技巧,生生显出云皎月身上不太明显的寡淡清冷气质。
云皎月对镜欣赏烟景的手艺,妄图光明正大偷学化妆技巧。
奈何没有梳妆打扮上的天赋,仔仔细细盯着好久,还是没学会一丁半点。
正要开口夸赞烟景时,程二李虎慌里慌张跑进内院。
老远就喊道,“不、不好了夫人!”
“聂韬大人在京郊把人打得半死不活,药农们说什么也不放聂韬大人走!”
两人跑到屋子门口,恢复些许镇定。
拿出一府大管事的架势,气喘吁吁隔着门窗说话:
“夫人,聂韬大人让我们来请您。请您去看看伤者的伤势究竟如何。”
云皎月眼皮子跳着,有种不祥的预感。
从座椅上起身往外走,蹙眉,“怎么回事?他是打了村子里的药农?”
李虎一副聂韬闯了大祸的样子。
挠挠头,“不是……”
“听村民说,被打的好像是姜王府的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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