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想让大家伙制些玉枢丹、行军散、飞龙夺命丹之类的东西。
这些成药可以辟秽解毒,除湿化浊。
在病势突发且凶猛的时候,能起到有效的急救作用。
将听讲解的一半人领到离桌凳不远的八角亭,石桌上铺了层薄薄黄色细沙。
手指握住随手折下的细枝干,在细沙上写下触恶和泄泻四字。
“京中闻触恶色变,每每有患者,多半会被烧杀。”
“有些患上触恶的病人,为了隐瞒病情,最多也只敢让家人去药铺或来惠民药局或买或领治疗泄泻的药材。”
云皎月嫣红嘴唇微张,停顿道,“虽然,我们都缺乏治疗触恶的经验。”
“但从今日起,我们要提高辨别触恶患者的能力,不能让他们错过最佳治疗期。”
有大夫不解,听出女人急切想要完成对触恶从防到治的转变。
自知其中过程的艰难。
感觉自己听错了,为难出声,“现在我们只能从一些触恶病人的病状和死状上,知晓这两种疾病有何分别。”
“譬如触恶病人在发病时会吐泻交作,而泄泻则是腹泻上会有程度不同。”
很多人七嘴八舌:
“是啊,此外我们知晓的,便就只有触恶病人最快会在几个时辰内出现目眶凹陷、皮肤松弛干瘪,捏成褶皱后反弹缓慢的症状。”
云皎月拿树枝唰唰在细沙上写上关键词,“泄泻为脾虚湿盛,肠道传化失司导致。发病时有急有缓,一般加以干预治疗通常恢复较好。”
加重语气强调,“触恶则是湿浊邪毒内伤脾胃,气机逆乱后升降失司导致。”
“它引起的腹泻排泄物会呈米泔水一样的颜色,且伴有鱼腥味。来势急骤,预后凶险。”
“每一炷香的时间,身体流失液体会高达一夸脱,也就是约三十二两重量。”
换言之,就是每小时能让身体流失量到两斤!
话音落下,大夫们神情吃惊,久久说不出话。
回想前些日子有同行因亲友发病观察了排泄物,被烧杀时曾大声嘶吼有关排泄物颜色状如淘米水的事情。
当时,他们因没有切身观察过触恶患者,无法得知排泄症状是否准确。
因此没有发言权的他们只能沉默。
没想到云皎月竟然能说出同行拼死传播时的内容!?
激动地攥紧拳头,无一例外全神贯注听着女人细说,“触恶变化迅速,在排泄的过程,会少尿或者尿闭。”
“你们只需记住,除去排泄物呈淘米水颜色,早期病人不仅会出现持续几个时辰的呕吐,并且会有轻度到重度的脱水情况,体重能锐减十分之一或者更多。”
脱水,会让人出现电解质失衡的情况。
血液中维持体液平衡的矿物质一旦流失,难免引起更严重的症状。
比如肌肉痛性痉挛,甚至休克。
大夫们面面相觑,“上医夫人,您说了那么多,那我们该如何治疗?”
云皎月失笑,看着这些年纪比她大出一倍的前辈彻底乱了阵脚。
安抚,“诸位太过紧张了。”
“我告诉你们触恶发病症状,是想让你们能更好地治病。”
“咱们坐诊把脉,靠的不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本事?”
“当然是要辨别触恶病人是湿热、寒湿还是毒秽之类的证型。总之热者兼用清泄、寒者兼用温中,湿热者兼用清热解暑。”
“以大家多年行医积攒下的经验,我想应当知晓该如何开方。”
大夫们一点即通,他们都是司人性命的医者。
哪个不是抱着学医不明堪比暗刀杀人的态度治病?
多年坐诊,被点拨后手痒难耐,纷纷想冲回铺子把脉开方!
回想起云皎月说的制药,直接同相熟合作的药铺商量:
“何掌柜,玉枢丹您那儿可还有存货?若是有,我应天医馆全包了!”
“您手底下的伙计要是有闲工夫,可以多去进一些藿香正气散、瓜蒂散、生脉散所需的药材。”
“我们不为赚银钱,可以无偿分发药物,就当为了打响我们医馆的名声!”
“我们也是!钱掌柜,您那的存货我康源医馆也要!最好再进些回阳急救汤的药材。”
……
惠民药局讨论得热火朝天。
药局大使有口难言,请云皎月借一步说话。
毕恭毕敬领着人到了与正房只有檐廊相隔的耳房。
两人七绕八绕。
大使双眸流露沧桑,手揣着微躬身子,“上医夫人……”
纵是为难,依旧顶着老脸开口:
“藿香正气散芳香化湿、瓜蒂散辟秽解毒、生脉散益气养阴,回阳急救汤回阳救逆。”
“这些药对触恶病人或有起效。只是触恶病情凶险,起效总归要越快越好。”
云皎月陷入沉默。
怎么能不明白大使的意思?
他们这些当医生的,就是要和死神搏斗,争分夺秒地争抢人命。
触恶在现代,配合口服液,霍乱弧菌感染恢复最快也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病情严重的,需要一个月才能彻底痊愈。
在大齐,如果只靠药丸和对症下药的药方治疗,治愈时间必会大幅度拉长。
一旦治愈时间变长,抛开崇明帝偏激屠城迁都的可能。
触恶病人所携带的弧菌,也会通过各种渠道感染更多人。
特别是有些人会在河流里刷恭桶!
刷完恭桶,排泄物污染水源,民众再在水源里清洗菜品,那京都大多人真是要被一锅端了!
全部感染是迟早的事情!
“上医夫人……尽早治愈病人是当今最要紧的事情。”
大使拖着年迈的身躯跪在地上,仰头央求,“去年,太医院院使曾将我们聚集到一起,研究您救治九皇子留下的药方。”
“发现若按照您的方子,再如何试验也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彻底治愈病人!”
大使眼睛血丝密布,虔诚凝望云皎月犹如注目神明。
重重叩首在廊道方砖上,“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
“您肯定有缩短治愈触恶时间的法子。”
“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京都上下所有人吧!”
祈盼声粗哑沉重,声声动容。
云皎月的确有缩短治疗触恶时间的方法。
空间里,有治疗触恶的口服补液。
还有抗生素。
但那些东西,她根本无法大范围分发!
如果她将瓶装或者写满简体字包装的粉末口服液给了京都民众!
民众惧怕她会比惧怕触恶更甚。
在传染病得到控制后,她会被视为妖异。
更会被人诬蔑是为了想回到京都,故意制造的这场病患。
她不忍看头发苍白的大使跪求,侧过身攥了攥衣袖。
大使却挪动了膝盖骨,重新跪在云皎月身前,皱巴巴的手背面向云皎月作揖。
劝解,“上医夫人,帝师,嗜义如嗜利。见民陷水火,如己陷水火。”
“他为天下万民,能不畏君王怒火,抛却品阶入狱。我想您身为他从前的义女,绝对不是会见死不救,视京都民众生死痛苦于无物的人!”
再次用苍凉嘶哑央求,“救人须救彻!”
“请你……救救我们大夫眼中最珍视的人命吧!”
云皎月细眉紧蹙,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结合现代医学方法救人,却无法将现代医药暴露在众人眼前。
她不可进尺,也不可退寸……
彻底落了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目光扫到药局大使触目惊心的鲜红伤口,最终还是将人扶起。
云皎月神情微敛,“大使,您先起来。”
咽下一切可能会发生的艰难险阻,“您放心吧,我会帮人帮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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