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们又不走了？”
“不走了，还走什么呀，成了，成了，这比之前的机器还要便宜两千块钱呢！我刚交了定金，走，走，我们快回去，我要去借钱！”
姑嫂二人从江户省离开时，金薇薇整个人都有种踩在云朵上的感觉，轻飘飘的，不真实。
可归心似箭，上了火车，她就开始琢磨去找谁借钱！
郑程远付了尾款，加上贺展翔那边拿的货，以及绥云县这边的货，加起来，金薇薇手头还有一万八千多，距离两万四，还差五六千块钱！
“嫂子，那个厂长看起来不太好说话，最后你们怎么谈成的？”
景芳玲很好奇，那个厂长一副眼睛长在头顶的样子，哪怕知道他们是聂叔叔认识的人，还是看不上他们。
金薇薇其实能理解，聂叔叔他们这一代人，经历了太多，所以，他们极其憎恨那种用手段窃取国家财物的人，他们是思想还没转变过来，她能理解，好在最后，他不仅同意淘汰下来的机器卖给她，还一套机器便宜了两千块！
两千块呀，金薇薇给任和美的代言费也才两千块！
“互相理解吧！我跟他说了，我们厂子的性质虽然不一样，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尽可能让工人吃饱饭，尽可能惠及周边的老百姓，对吧？”
景芳玲觉得这个话题太深奥了，她听不懂，就胡乱“嗯嗯”了两声。
这也是国家最后决定开放的原因吧，不管是国营的，还是私营的，只要对老百姓好的，不就对了吗？
从江户省到至安县，火车一共整整二十七八个小时，回来没有买到卧铺，金薇薇的小腿都肿了。
下车时，景芳玲扶着金薇薇：“嫂子，都六七点了，要不，今晚上就别回去了！”
“没事，你等会儿把自行车给我！等孩子们明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我了！”为了孩子，只是小腿有点肿，她能忍受，只要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孩子了，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至安县不大，金薇薇对晚上还在街上闲逛有些打怵，便催促着景芳玲快点走。
“你的腿肿了，走慢点吧，也不远……”
景芳玲正在跟金薇薇说话，忽然看到有两三个身影从街角那边走了出来，现在还不算太晚，街道两边好多人家还没睡觉，只是灯光都不太亮，隐隐约约看到这几个人走路摇摇晃晃，满嘴的胡话。
“嫂子，那边……”
景芳玲急忙收回目光，紧张地看向金薇薇。
“别看他们，我们快点回厂子里去！”金薇薇咬着牙，她来至安县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可上次在滇明市吃了一次亏，所以，她心有余悸，先回厂子里。
顾不上自己的腿胀痛，金薇薇拉着景芳玲就快步朝厂子那边走去。
几个男的在后面哼唱着曲调，应该是今年流行的，金薇薇紧紧攥着景芳玲的手。
她们姑嫂二人在前面走，身后几个男人歪歪斜斜跟着，金薇薇的心跳动如雷，景芳玲也害怕极了，眼看前面拐个弯就到她们的罐头厂了，一个男人忽然指着金薇薇她们俩的背影：“潶，你们两个从车站出来的？”
金薇薇猛地拉着景芳玲就朝前跑。
身后的男人看了同伴一眼：“她们跑什么呀？”
贺家的百货商店还没关门，贺淑珍只看到店门口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好奇走出来，正好看到了金薇薇她们的背影，后面还有几个醉汉跟着，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怎么了？”
贺展翔正在收拾东西，见贺淑珍盯着外面看，就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至安县怎么不太安宁了？以前很少看到大街上有喝醉的人，现在好了，一下子能看到好几个！”
贺展翔走过来，帮忙关上门：“这很正常，我们在市区那会儿，你不是还看到有人穿得花花绿绿吗？”
贺淑珍一听，好像也对。
“你上次还跟我说，想要个收音机还是什么的，下次我们去市区，我就给你买！”
“哥，我还要磁带，唱歌真好听！”贺淑珍在滇明市看到有人放收音机，里面的歌真的很好听，“哥，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开翡翠店呀？”
他们家就是做翡翠起家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动荡，他们家到现在，怕也是至安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但他们有人脉，她跟她哥哥都是做玉石的好手，特别是她哥哥，那一手雕刻，是她爸爸亲自教出来的。
“不着急，再看看！”
而商店外面，正拉着景芳玲跑的金薇薇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几个人，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她咬着牙：“大爷，大爷！”
还没到厂门口，金薇薇便开始大喊了起来。
刚关好门的贺展翔和贺淑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贺展翔打开了门。
“好像是薇薇呀！”贺淑珍站在门口左右观望。
他们家的百货商店距离罐头厂不远，也就拐个弯的距离。
贺展翔看到他们家商店前面三个男人走路歪歪斜斜，他没多想，急忙追了上去。
只是，贺展翔的身影还没追到那三个醉汉跟前，就被人抢了先。
“站住！”
一个比贺展翔还要高的男人挡住了几个醉汉的去路。
这个人贺展翔认识，是金薇薇的丈夫，他低下头，转身就隐入了黑夜之中。
景凯旋瞥了一眼贺展翔离开的方向，他沉着脸：“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你谁呀？”
“就是，老子干啥管你啥事？滚开，别挡着老子的路！”
景凯旋目光阴沉，低声怒吼了一声：“滚！”
“你知道老子是……”
景凯旋一只手将一个醉汉提了起来，另外两个醉汉傻了眼，景凯旋沉着脸：“好大的狗胆，竟敢跟着我婆娘，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小心你的腿！滚！”
金薇薇喘着粗气，回头看到那个走在昏暗灯光中的男人。
景芳玲急忙喊了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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