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食盒,里面的鸡汤还有点烫,担心鸡汤会凉,她特意放到了胸口温暖,哪怕是自己心口的肉都被烫红了,她也不在乎。
乔明月想起殷天磊,他还在世时,就曾说起景凯旋,去京市进修过,是军官,将来前程无量,再看他自己,长得一般,家里条件更是差,嫁给殷天磊,她没有办法,生了个女儿,被一家看不上,还要把她赶出家门……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该感谢殷天磊,感谢殷家一家人,如果不是他们,她又怎么会缠上景凯旋呢?
乔明月到驻地住了好几天,该打听的,她也都打听清楚了。
景凯旋娶的那个媳妇儿,是他们家乡的,也是个村姑,并不比她高贵多少,她见过那个女人,只不过是皮肤比自己白了点,要论容貌,她还真不一定能比上!
察觉到身边多了点异样的呼吸,景凯旋下意识睁开眼睛,手脚比思想更快,迅速翻身将乔明月按在床上,他的用的姿势就是部队上最经典的擒拿手。
鸡汤洒落一床,双手被固定在后背,脑袋被按在床上,鸡汤沾满了头发和脸颊,乔明月一动也不能动,她勉强斜着眼睛看向景凯旋,只见他眼底一片腥红,像极了一头山野岭中的野狼,她呼吸一滞,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被吞噬殆尽。
“凯旋,你,你干什么呀?”
外面的小护士听到病房里面的声音,急忙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哎呀,景团长,你干什么呀?你快放开嫂子呀,她是来给你送鸡汤的!”
乔明月很委屈,自己好心好意来送鸡汤,反而被他当成敌人一样按住不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放开我,我是明月呀!”
“是呀,团长,这是嫂子呀,你怎么了?”
景凯旋神情有些恍惚,他回来时,按照医生所说,他应该在家人的陪伴下疗愈心里的创伤,只是……他缓缓低下头,看到乔明月时,神情很复杂,松开乔明月,他背过身去:“我不太习惯,抱歉!”
“哎呀!嫂子,你的手腕出血了?”
护士将乔明月扶起来时,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可见景凯旋的力气之大,如果不是及时有人制止他,乔明月的小命还真是两说。
“景团长,你可真是的,嫂子这两天照顾你,费了多少心血,她还带着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呀,你看这手,出血了,你到底用了多少力气呀……”
直到这时,景凯旋才听出来护士口中“嫂子”的这一声称呼,原来是叫乔明月。
之前别人叫乔明月嫂子,大家都以为是称呼她是殷天磊的妻子,殷天磊牺牲了,他的妻子,自然是嫂子,可现在他才明白,这护士的意思是,乔明月是他媳妇儿!
“她不是我妻子!”景凯旋皱着眉头,“麻烦你们以后叫人的时候注意点,她是殷天磊烈士的妻子,另外,我不喜欢别人到我病房来,你们护士没事也别进来!找人把病床收拾了吧!”
护士愣住了,乔明月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她低着头,咬着牙:“是我,我不该给你送鸡汤来,我这就回去了!”她从护士手中抢过孩子时,不知道是不是抓到孩子了,原本熟睡的小孩子,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景凯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护士长进来,把小护士教训了一顿,又跟景凯旋说了几句话,换了床单和被子,这才带上门,出去了。
景凯旋如同一棵木桩子一样,站了许久!
这段时间,他心里沉甸甸装着的,都是殷天磊的救命恩情,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命比较重,可是这份情,却让他时刻愧疚、自责,他不止一次想,如果死的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躺在病床上,景凯旋耳边回响起护士的话,自己病倒这两天,都是乔明月来照顾自己,任谁见了,都会认错的,何况,乔明月住在他们家,那别人会怎么想?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钢铁直男景凯旋,终于想到了这一层,他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他的小妻子,带着孩子就离开了,这么久了,她从来没主动打过一次电话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乔明月又一次带着自己做的饭菜站在了病房门口,护士长好言相劝:“你给我就行了,景团交代了,我们去就行,天磊嫂子,你回去吧!”
乔明月怔怔地望着护士长,直到手中的饭盒被抢走,她才缓缓抬起头来:“我甚至不能进去看他了?”
护士长觉得这个乔明月很奇怪,既然是烈士遗孀,怎么看着没有丝毫没了丈夫的悲伤,反而一个劲来这位景团长面前献殷勤,昨儿个人家说过了,你不是他妻子!
大抵是觉得护士长的眼神太过奇怪,乔明月悄悄伸手掐了一下后背的襁褓。
只一瞬,孩子的哭声震耳欲聋,乔明月急忙解下背带来,开始哄孩子。
景凯旋对殷天磊遗留下的这个孩子十分看重,这是他兄弟在世间唯一的血脉了,所以,听到孩子大哭,他下意识翻身下床,可随即,他又不动了,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孩子的哭声很大,护士长要去看孩子怎么了,可乔明月却不给,本来孩子的哭声逐渐小了,可没过多久,孩子又哭了,乔明月小声问:“芸芸是不是病了?她以前从来不这么哭的!”
护士长也担心孩子是不是病了,就要带着孩子去看医生。
景凯旋坐不住了,他打开病房门走了出来,乔明月看到他,一喜,眼睛里都闪烁着不一样的光。
“我带孩子去看医生!”
景凯旋要抱芸芸,乔明月同意了,但却紧跟着景凯旋,被景凯旋发现后,她解释说:“我也跟着去看看,这孩子最近晚上也总是莫名其妙大声哭,如果不是生病的话,会不会是她爸爸来看她了?”
说这话时,她怯生生。
村里老人也常说,小孩子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纯净的,所以,他们可以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魂魄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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