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京都车子并不多，纪南乔一路上将车子开的飞快。
她开着窗户，夏日的晚风吹拂在脸颊上，原本红肿的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了。
她在车库停好车，背着小包，拎着食盒乘坐电梯直接去了VIP病房。
她刚走到病房门口，便听到霍奶奶正在辱骂霍尘爸爸的声音：
“霍成刚真是疯了！竟然敢跟我叫板！”
“这就算了，他竟然还跑去锦园让南乔打掉孩子，谁给他的勇气！”
纪南乔粉唇轻扯，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手放在门把手上刚推开门，一眼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病床边的霍尘。
纪南乔：“……”
小莲肯定是故意的，没有告诉她霍尘也在这里。
早知道他也在，她就不来了。
她拎着饭盒站在原地，进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霍老太太率先看到她：
“南乔来啦？”
“快过来。”
“让奶奶看看你。”
纪南乔强撑着笑容，硬着头皮上前：“奶奶。”
为避免和霍尘碰上，她特意绕到了病床另一边。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腕，上下打量她，在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时，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是不是哭过了？”
“谁欺负你了？霍尘？”
看着老太太较真的眼神，纪南乔立即否认：“没有的奶奶。”
“我下午吃了点东西，不小心过敏了，所以眼睛才会肿。”
“而且刚才开车来医院的时候，我开着窗户，大概是被风吹的。”
听到她过敏了，老太太愈发担心：“怎么过敏了？刚好现在在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
纪南乔摇头：“现在已经没事了。”
老太太看着她别扭的神色，余光看到一直削苹果的霍尘，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阿尘吗，你和南乔是不是吵架了？”
霍尘神色微僵，薄唇轻启：“没有。”
纪南乔差点冷笑出声。
老太太当然不信，于是她又看向纪南乔：“真的没有？”
纪南乔点头：“当然没有。”
老太太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你现在怀孕了，以后尽量不要动气，也不要过度悲伤，不然容易流产。”
纪南乔垂在身侧的手，掌心微动。
她垂眸看着老太太，睫毛轻闪，迟疑道：
“奶奶，我可以……和您商量一件事情吗？”
老太太一脸慈祥的看着她：“什么事你说，只要奶奶能办到。”
纪南乔深吸气，终于鼓足了勇气：“奶奶，我……我可以把这个孩子拿掉吗？”
“我觉得……我做不好一个母亲。”
“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很尴尬。”
她刚说完，病房里的气氛陡然僵住。
老太太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慢慢收紧，血压在那一刻又升高了不少。
霍尘削苹果的手微微停住，眼底泛着冷意，周身逐渐笼起一层阴郁的气息。
察觉到旁边测血压的仪器发生了变化，霍尘神色阴冷的看向纪南乔：
“纪南乔，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
老太太眼眸微闭，再次睁眼时，脸上的怒意清晰可见。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霍尘：
“霍尘，你给我跪下！”
霍尘眉头紧蹙：“奶奶。”
“我让你跪下！”
霍尘起身站在床边，低头不语。
老太太被气得脸色发白：“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南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霍尘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现在南乔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了，你是主要责任人！”
“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去解决，不要来找我！”
老太太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纪南乔心里凉了半截。
虽然知道老太太不可能会同意她刚才说的，但她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如果有转圜的余地，她就会将这件事纳入计划。
但是很明显，她不同意。
骂完霍尘，老太太又看向纪南乔：
“南乔啊，霍尘他说话直，脾气也冲，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等你妈妈的手术结束，你们就订婚，争取在显怀之前，你们把婚礼办了。”
“自从你跟着阿尘的那天开始，我就认定你这个孙媳妇了，和你肚子里有没有孩子，没关系。”
“这是我们霍家的第一个重孙，虽然奶奶知道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但奶奶还是想争取一下，就请你……留下他？可以吗？”
“其他的我不能保证，但我能向你保证，霍尘绝对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他不会辜负你和孩子的。”
纪南乔红着眼睛：“奶奶，他是你的好孙子，是霍家最优秀的继承人，是整个京州无人敢得罪的存在，或许以后，他也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好的爱人。”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很可笑，一心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有情确实不能饮水饱，但是它可以让我喝水的时候，起码是快乐的。”
纪南乔擦了擦眼角，指了指放在床头柜的食盒：
“奶奶，您好好休息，这是小莲给您炖的汤，一会您喝点吧。”
“我先回去了。”
纪南乔要转身时，老太太攥住她的手腕，声音愧疚：
“南乔，对不起。”
纪南乔身躯微僵，她摇了摇头：“没关系，这和您没关系，说到底是我和霍尘之间的事情。”
“奶奶，我可以听您的，留下这个孩子。”
“但是未来是好是坏，我们谁也说不准。”
话落，纪南乔迈步离开。
她一直以为，老太太今天晚上的对不起是为霍尘说的，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句对不起，是为她自己说的。
纪南乔走出病房，站在电梯前微微喘着粗气，强忍的眼泪摇摇欲坠。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身后突然传来霍尘的声音：
“纪南乔，原来你一直都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不是想让阿窨给你生孩子？”
“那我留下这个孩子有什么用？”
“我不管你说的是气话还是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总之，我不接受你的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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