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满街热闹,我却突然落到了无处可去的窘迫中。
学校附近的小旅馆不少,但那种地方我一个人不敢住,于是坐地铁去了市中心,找了个看上去还可以又不算太贵的地方。
天气虽凉,但依然挡不住人们对年味的向往,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步行街上依然三五成群,人头攒动。
买了根冰激凌,我找了处不碍事的台阶坐下来。
还以为身处在人群中会不那么孤单,但看了会别人的幸福,忽地产生了一种只有我过的很狼狈很孤单的错觉。
冰激凌凉的舌头发麻,我依然固执的将其吃完,冻得太阳穴直疼眼眶发胀才准备起身离开。
手机倏地响起,来电人是小果。
自从那年跟着于准去看姥姥时遇见了小果和他的爸爸,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但一直都有保持联络。
“苏洛姐姐新年快乐!”小果大概到了换牙的年纪,虽然声音甜美,但说话时莫名带着一丝喜感。
“新年快乐,小果。”我笑着说,“你能在这个时间打给我,我太开心啦。”
“是吗?”小果咯咯笑了几声,“姐姐今年和谁一起过年,找到哥哥了吗?”
我垂下眼,摸过身边一颗小石子在手里转了转,没等回答,小果按捺不住兴奋再一次开口:
“我找到啦!我看到你哥哥了,他公司放年假,说来我们这边度假过新年,还买了玩具给我。”
刚刚在地铁上我还查了一下江月市的天气,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很多航班都停运了,还以为于准会留在江月市过年。
“哇,我好羡慕你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丢开石子,手肘点在膝盖上撑着脸,“他自己一个人吗?”
“嗯,我没看到他朋友。苏洛姐姐你放心,我没被他的玩具收买。”
小果义愤填膺道,“我都跟他说了,你每年打电话给我都说想他,还哭的可伤心,他放假也不陪你,欺负你,我叫他给你道歉呢。”
这可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于准是我的哥哥,我的贪图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最终能袒露心声的,就只有远在天边的一个还不懂情爱的小丫头。
“别提了吧,怪丢人的。”我嘟了嘟嘴,“而且他不用跟我道歉,他对我好着呢,就是...心确实有点狠。”
食指抬起又落下,敲了敲侧脸,我又补充道,“心狠也是为了保护我。”
大概是把小果说懵了,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可忒复杂了。”
地地道道的东北话,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像萧司棋说的,于准想的东西比我多,他比我成熟稳重,顾忌自然也多。
像从前他总爱问我那句‘怕不怕’,如果不是于承泽后来闹那么一出,我根本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考虑的不周全,是好事,也是坏事。
我想不到的点一定不止这些,于准究竟都在顾忌什么,我没法跟他站在同一层面上想事情,就不能打消他的顾虑。
我会永远慢他一步,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
于准就像个惯会未雨绸缪的长辈,尽他所能在保护我,甚至将他自己的存在也看成是对我的一种威胁,从而远离我。
“反正要是我的话,我可不忍心那么长时间不找你,我得多想你啊。”
小果真的长大了,说话一语中的,直往人肺管子上戳:
“就算想保护你,那我也想你啊,想你肯定就要去见你。”
“姐姐,我可想妈妈了,可我再也见不到她,所以不是很想很想一个人就总有可以见面的机会,你哥哥不懂这个道理。”
每次提起妈妈,小果都会变得情绪低落。
电话那边在这时传来小果爸爸的声音,他叫小果别乱讲话,紧接着将电话的人就换成了他,问了问我在这边的生活情况,告诉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和他说。
我道了谢,补了句新年快乐,电话堪堪挂断时,我还听见小果在另一边喊着,“我还没告诉姐姐我们搬家了呢。”
电话挂断了,屏幕的亮度缓缓减弱,最后完全黑下去。
我蜷着腿用双手抱住,把头埋了进去。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冷静理智,不管你也不见你呢?
爱情是疯狂的,和理智本来就不能共存。
我有很多时候也会觉得于准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在他深沉的喘息着吻我时。
但更多时候于准都是冷静甚至冷漠的。
他那么理智,不会为我们的分离表现出任何方式的不舍得,会坚定的赶我走,会一次次把我推给别人。
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推开我。
以至于我要反反复复的把那一点点喜欢划分成无奈,是单纯的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宽容。
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土,街头忽现一位年迈的老奶奶推着糖葫芦车缓缓往街中间走,车顶的喇叭带着电流声顾自叫卖,口音很东北。
气温的问题,这里卖糖葫芦的非常少,即使有也都撞在超市的冷冻柜里,口感远没有东北街头叫卖的那种味道好吃。
记得上高中时大门口常常有卖,有一阵子我为了报答于准的庇护,时常换着口味买给他吃。
他经常表现的不屑一顾,十分高冷,但每每我待到机会偷看,都会发现他有好好吃完。
追上去买了一根山楂的往酒店方向走,喇叭的叫声由近及远,渐渐与我背道而驰。
想着小果已经打电话给我拜新年,我也应该给于准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拨号,才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哥,新年快乐。”我莫名其妙踮了一下脚,仿佛身体脱离我的掌控,自顾的在为能听见于准的声音而欢呼雀跃。
“新年快乐。”于准淡淡的说。
“听小果说你出去旅行过新年了,好玩吗?”我要掉一块发软的糖含在嘴里问。
距离和于准的上一通电话已经过去一周,他一边叫我别回去,一边又岔开话题坚决不来看我,原来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散心了。
于准向外铸造起铜墙铁壁不准我靠近,我则在心脏外围筑起绿瓦高墙,把他一同困在里面,不死不休。
“还行。”于准依然寡言少语。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明可以随身携带并且隔空使用的酒精麻醉剂,有的话我愿意花一半的收入购买,顺便办个终身VIP。
“哪些还行,你要不推荐推荐,说不定我也有机会去玩。”嘴里半点没化开的糖被我卷去后槽牙咬的粉碎。
于准没回答,说了句,“稍等,我付下钱。”
等了大概五六秒,我又重新听到他的呼吸声,于准平着音儿说,“过山车,跳楼机,飞毯,高空跳伞。”
他就像是一早知道我恐高,列举的都是些我避而远之的项目。
“游乐场吗?”我转着眼珠见招拆招,“那没关系,我可以玩旋转木马。”
对面声音顿了两秒,发出几道不明显的笑音。
于准不冷淡的时候声音很苏,钻进耳朵里让半边身子都跟着发麻。
我没忍住将手机按在了耳朵上,试图再多听一点,听的更清楚一点,然后我就听到对面传出一句东北味十足的叫卖声,断句很有特点:
“糖...葫芦,卖...糖...葫芦。”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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