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服务生的指引，我比唐婉爸爸先一步到了茶室，中间路过餐厅，问服务生要了一瓶麻油。
宽敞的空间内有散台有包房，角落里有监控。
迅速记住地形，然后问陶轩知不知道唐叔叔要坐在包间还是散台。
大概是为了弥补他当面戳穿了于准对我的不在乎，现在想要补偿，陶轩不只把包间号码告诉了我，连时间也精准的做了说明。
那样的人物，来茶室多数不会是单纯的消遣，谈生意自然要找安静相对封闭的空间。
在得到包房号码之后，我趁着没人注意，把麻油一股脑倒在了包间的地面上。
为了凸显格调，每一处都铺了地板，油铺上去晶亮一层。
紧接着，我打电话到办理入住的前台指名道姓的点了一个服务生，让她帮我送一瓶饮料过来。
秉持着顾客就是上帝的管理原则，对方没有推脱，甚至没多问为什么就答应下来。
不消片刻那位女服务生就穿着夹脚木拖鞋出现。
那天应该是她带着我们去房间放行李，结果因为她半路歪扭了两次，经理便拦住她换成了别人，我记忆深刻。
她穿那种鞋子的十分勉强，平整路面都要抖三抖，更何况抹了油的地板。
女服务生踩着时间来，唐婉爸爸也按照陶轩给的时间出现在服务生身后。
他是知名企业家，守时是最为基本的。
我早有准备尽量控制两人到这里来的时间，但凡事总有意外，此刻亲眼看到他们前后脚出现才真正松了口气，躲在对面的视觉死角里，举起了手机。
彼时女生已经脚下打滑向后翻倒，我迅速按下手机快门，触发了十连拍功能。
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便没再管那边的混乱，降低存在感顺着来路返回。
没做耽搁，我直接给陶轩打了电话问唐婉在哪，然后去二十四小时的酒吧找她。
唐婉大白天就喝的烂醉，眼神迷离，眼眶红肿。
我纠正了一下心中所想，她大概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这。
拿出刚才拍照的照片放到她眼前，我问，“能看清吗？”
事情的真相是男人绅士的搀扶将欲摔倒的女服务生，但从照片上来看，角度却十分微妙。
女生面色惊恐时正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的手环在女生的腰和臀，不像被帮助，倒像遭遇了咸猪手。
那里没有监控，我手上的照片是唯一的证据。
“你有病吧。”唐婉拧眉推开我的手，笑的夸张又狂妄。
“我爸在外的形象一直正面阳光，三好男人，你该不会是想靠这张照片影响他的声誉？未免太不自量力。”
她晃晃悠悠起身，打了个酒嗝，“呵…媒体记者都收过我爸好处，我保证你这张照片传都传不出去。”
“你爸爸经常做这种事吗？”我注意到她脸上的烦躁，“所以要花大价钱打点媒体记者？”
唐婉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作势就要来抢我的手机。
我抽手向后一举，“看来我猜的没错。”
唐婉踉跄着，高跟鞋往旁边一偏，手撑在转椅上，姿势有些狼狈。
“我没想影响你爸的声誉，我也相信你说的，媒体记者都听你们的，但嘴长在我身上，我可以像你一样，用这张照片编个精彩的故事，讲给你和我的同学们听。”
我语速很慢，音调平和，怕她听不清，也怕她醉了听不懂，尽量字正腔圆。
“她们敢？”卷长的头发挡住半边脸，唐婉从发丝间探出一眼。
“或许吧。”我眨了眨眼，“你们家有权有势，那些人表面上一定是会忌惮的，可私底下呢？”
“你先做了类似的事情，最该知道人的嘴是最难管束的，你可以拦住一个，那假若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十个，百个，千个呢？”
我歪了一点头，很认真的求证，“你能堵得住吗？”
唐婉眉尾抽了抽，太阳穴处露出青色的筋，看上去有些可怖。
“我爸爸死了，身败名裂还是受人诋毁他都不痛不痒，可你爸爸不一样，就算是小范围的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我猜他也不希望见到。”
越是在乎什么，越是会受什么牵制，受什么影响。
商人重名利。
“你想怎么样？”唐婉愤怒的拍了一掌座椅，“想让我道歉？”
我点了点头，唐婉站直身子将长发捋到脑后，“他光着身子死在一个女人身上，身体里有催情的药，怎么，你妈没告诉你这些吗？你有什么脸让我去给一个强奸犯道歉？”
是了，警方的人不会将案件的详情泄露给别人，那么获得这些信息的途径本来就少之又少。
唐婉这样家庭的人，想查我的家人，想用钱获得我爸死时的信息，太容易了。
尤其是和一个赌鬼做交易，简直是事半功倍。
我向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发出很大一声动静。
突然从陶轩口中得知唐婉父亲要去茶室，我在赶去的路上才想到这么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过程中做的一切都带有赌的成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都不能成功，可我还是办到了，那么顺利，好像老天爷都在帮我，帮我爸爸。
连天上的神仙都知道我爸爸是个好人。
我爸爸没为天上的神仙做过羹汤，洗过内衣内裤，没细心照料呵护，在他们病了时也没日夜守在床前，短短十天瘦的眼窝凹陷，可我觉得他们都知道他是好人。
只有我妈妈不知道。
“真讨厌。”我低头用手掌推了推眼角。
听到唐婉咯咯笑的可爱，我抬起头睨着她，“那又怎么样？”
唐婉笑声滞住，不解的看着我。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真相，我是在要求你，为你的言论澄清并且道歉，你和你的爸爸根本没有看过警方的笔录，警方也并没有以强奸的罪名判处我的父亲。”
我举起手机，“如果你不想我把这张照片上的事情闹大的话，希望你用和传播舆论时相同的办事效率，止息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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