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准送过郑警官重新回到病房，手里拎着一包五颜六色的糖果。
过去的几天每当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最常做的就是装睡，不讲话也不和他对上视线。
他这次进门时见我正坐在床上等他，脸上出现一丝意外，很快又被温柔的笑意代替。
他没问我这几天怎么了，也没催着我说什么，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同为受害者的无奈、委屈或暴躁。
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袋子里翻出一颗粉红色的拨开递到我唇边说：
“很甜，慢慢吃不会吐。”
我就着他的动作张口含住糖果，糖果的味道却没能在口腔里化开。
起身走向于准，我慢慢抱住他，“哥，我想去看看姥姥。”
于准回抱住我，嗯了一声便抬起我的下巴低下头来想要亲我。
我微微怔住，忽地发现自己忘了呼吸，反应过来时已经后退一步躲开了于准。
于准的手还抬着，眼中有意外，眉心蹙起一点。
“我...对不起哥。”我低声说完，踮起脚重新吻上于准的唇。
姥姥现在还不能下床，于准每晚都要在病房陪着，等他离开，我坐回床沿，端着手机发了会呆，点开乔思宇的对话框。
之前的手机丢了，新手机是于准买给我的，除却之前那条他问我为什么把他妈妈送我的手链寄回给他，此刻荧幕还有一条是前几周他发给我的语音。
那天他喝多了，哭着跟我说了很多。
--乔思宇，你能帮帮我吗？
第二天于准去上班，我和请来的护工一起去了姥姥的病房。
姥姥已经因为冀超的事情受伤险些丧命，我和于准经历的那些事自然就不能瞒着她，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于准担心姥姥会说什么，一起在病房里呆了很久，看了几次腕表才嘱咐两句离开。
我确定于准已经走了，拿过护工手里的毛巾给姥姥擦身体，并让护工先出去一会，顺便麻烦她帮我带上房门。
“于准爱你，我知道。”
姥姥拦了一下我手上的动作，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声音恹恹的说：
“可你在做的事太危险了。有些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于准他为你做了多少事，已经到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程度，我这次没死在那些恶徒手里，但我们能幸运几次？”
姥姥像是怕我听不懂，又怕我不够重视，反复强调道：
“倘若你再遇到危机时刻，于准会奋不顾身的为你去死，你明白吗？”
我将被挡回来的毛巾放到水盆里洗了洗，盯着水面泛起的波纹，等姥姥把想说的都说完。
“我答应你，姥姥。”我将毛巾拧成螺旋状，却没能挤出多少水来，只有淅淅沥沥的几滴顺着颤抖的指缝掉在盆里。
“如果我是为了怕连累您和他才离开，于准不会放手。”我看向姥姥，挤出个笑来，嘴里有点疼，有一点点的血腥味渗出来，“他那么爱我，您说是吧。”
手上的力道大了些，还是挤不干净毛巾上的水，我叹了口气，用胳膊揉了揉一把眼睛，“弄不好，还是叫护工吧。”
我弯了弯眼睛，“姥姥，您再给我点时间，这次不会很久。”
姥姥现在大概不想看到我，将毛巾放回水盆里就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返回姥姥的床前很轻的抱了抱她。
“还好您没事。”声音有些发抖，我用力做了一次吞咽的动作，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痛苦难看。
分开之后大概不会再见，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其实从见到你那满院子玫瑰花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您了，想着等我老了，也要活的像您一样。”
“姥姥，你和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很爱你们。”我拍了拍姥姥的肩膀，“以后不让你操心难过，所以你赶快好起来，要长命百岁。”
姥姥富态的脸和慈祥的眉目已经被一场手术折磨的消瘦苍老，我不太敢看她，把要说的话说完便叫来护工离开了。
隔天郑警官就发来了消息说晚上安排行动，我趁着于准去给姥姥买午餐的时候去了姥姥的病房一趟，又赶在于准回来之前离开。
于准像每天一样，给姥姥喂过饭就来看我。
他特意跟医生确认过我的胃没问题，买了很多微辣的东西给我吃。
“哥，你下午没事吗？”于准拨了一颗小龙虾递给我，我笑着接过来吃掉，得到肯定答案之后踢了踢坠在床下的两只脚，“那你陪陪我吧，行吗？”
“什么事这么开心？”于准的视线短暂停留在我的脚上，眼里带着笑意看向我。
“每天都能看见你就开心呗。”我露出一排白牙，眼睛眯成一条缝，“姥姥有惊无险，我也开心。”
“那天的事”于准刚一开口，我就打断他，“那天的事谁都没想到，各方面原因都有，哥，你放心，我自己都想明白了，不会全揽在自己身上再偷偷难过的。”
说完嘻嘻一笑，伸手摸了摸于准的脸，“你别担心我。”
于准睨了我一会，伸手用手肘的位置蹭了蹭我的额头，“嗯，好乖。”
“那可不是么。”我挺骄傲的回应他。
连续喝了几天温粥养胃，我现在已经不吐了，但于准还是很小心，喂我东西时中间隔的时间很长。
“难不难受？”于准问。
我摇了摇头，他就继续低头专注的帮我剥虾，重新递过来时说，“之前你不是问我和姥姥讲的什么条件？”
我乘声点了点头，于准笑了一下，“我跟她打赌，让她敞开心扉和你聊上几次，一定会喜欢上你。”
吃虾的动作微微一顿，我舔了一下嘴唇，“那她怎么说？我们才只聊过一次。”
于准低笑出声，“嗯，只聊过一次，就不反对我们一起出去玩了。”
“她不讨厌你。”于准声音淡淡的，“偷偷喜欢你来着，就是不肯承认。”
我一怔，快速低头清了清嗓子，揉着鼻尖说，“我知道。”
讨厌我又怎么可能帮我挡刀？
“真可惜啊...”差一点就成功了。
我低声喃喃，在于准问我说了什么时摇了摇头，仰着脸展了个更大的笑容，“哥，还想吃。”
于准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心里清楚，怕我难过，怕我受伤，也怕我多想。
他这些天小心翼翼的对待我，我都看在眼里。
于准说陪我一下午，吃过饭给护工打了个电话问问姥姥的情况，之后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坐在床边问我：
“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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