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女生愣是把三张称得上标志的脸蛋哭成了面皮各异的包子，然后争先恐后去卫生间洗脸，在水池前挤做一团。
“你们家怎么没有镜子啊？”程欢第一次来，有些纳闷的问，顺便抬手勾了一下假睫毛，“我睫毛好像掉了。”
于思思在主卧的卫生间洗澡，我们三个挤在客用卫生间里，镜子前挡着隐形门。
我没回答，抬手按了一下面前乳白色的柜面，隐形门打开，露出镜子来。
“镜子弄这么高科技，是恐怖片看多了吗？”程欢不走心的问，然后故弄玄虚的伸直胳膊，耷拉着手腕来够我和汤小惠，“害怕在镜子里看见不该看的...鬼？”
“咦，大过年的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汤小惠拍了拍肩膀，将莫须有的鸡皮疙瘩拍在地上。
我微微勾唇，轻轻叹了口气。
重逢之后我和于准都在默契的回避着‘家人’这个话题。
虽然我们都被时间催着长成了大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于准的发型没变，不爱照镜子的习惯也没变。
就像与于承泽之间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一样，他的心结还在，只是他过于成熟且目标明确，所以那些心结在别的事情堆积下，变得不显山不漏水。
于准不会害怕在镜子里看到不该看的‘鬼’，他更害怕在镜子里看到和于承泽相似的自己。
洗过脸，汤小惠抬着湿着的指头朝我弹了一下，挑了挑眉说，“洛，你和于准两个...同居生活怎么样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卫生间的门关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都说男生开启黄腔来没眼看，其实女生凑到一起聊的话题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是能用嘴巴讲出来的话，内容完全没有底线可言。
看到汤小惠眉飞色舞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耳朵有些烧热，将毛巾挂起来说，“就...还挺好的。”
“是吗？”汤小惠两条柳叶似得眉毛跳的更雀跃了，“一晚上几次？”
程欢估计是第一次见识到汤小惠的坦荡直接，还没轮到汤小惠对她发问就先涨红了脸，眼睛却睁得老大，头也凑过来一点。
“啊？”我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这些，抬手捏了捏耳垂，摇了摇头，“没算过。”
清了清嗓子，见汤小惠和程欢仍然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感觉眼皮都有些发烫，含糊道，“每次都...晕过去了。”
程欢慢慢抬起双手，叠起来捂住了嘴，“这么猛？”她咳了两声，“乔思宇和我，最多三次。”
“当医生的，晚上还有精力跟你做就已经是这个了。”
汤小惠竖起大拇指。
她在这方面好像什么都懂，这会放下心来似得吁出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以为思思在多少会有点影响，想着跟她混熟了接到我家去，给你们两个二人世界放松一下。”她嘿嘿一笑，“看来不用了。”
“哦。”难为汤小惠能替我着想到这一步。
我抿了抿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她，其实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之后我和于准就再没有过了。
在这方面于准和我都突破不了心理那一关，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个多少都有些心理阴影。
当初在于家那间破烂的小房子里，哪怕房门关闭也能听到很多声音。
虽然很多时候都撩拨的起劲儿，但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亲一亲过过瘾就算了。
“快十二点了，我得去给我妈打个电话。”程欢手机上的脑中响了，掐着点的和父母报平安，说新年快乐。
“哦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还是头一回没在家里过年呢。”
汤小惠跟着附和，背手拧开了门把手，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最后笑了笑，伸手抱了我一下，“新年快乐。”
心头被温的暖暖的，我双手笼着汤小惠的背，回了一声新年快乐。
家里的事汤小惠没特意问过我，不过从前是最要好的朋友，就算什么都不问，大概也知道我有一个不怎么联系的妈妈。
每年的今天于准都和姥姥在一起，有时候萧司棋和南楚会加入，不过姥姥睡得早，于准是陪姥姥吃过晚饭才回到这边来和大家一起跨年。
但毕竟是有了改变，姥姥年龄又大了，我想找于准问问用不用再回老房子看看，结果看到于准正抱着于思思在漆黑的卧室里慢慢走着。
“思思说困了，非要爸爸哄。”李维从身后戳了我一下，往身后的客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于准去做亲子鉴定了？”
我被问的一怔，说不出这一刻什么心情，摇了摇头，“没有。”
李维抿了抿唇，忽地叹了一口气笑了，似是失落又像释然，举起大拇指说，“他是这个。”
房间里的酒瓶和残羹剩饭要清理，李维是来问我有没有垃圾袋。
“不用你弄这些，你休息。”我叫李维去客厅坐，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几个大的垃圾袋去收餐桌上的垃圾。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我以为他们都醉了，没想到我往餐桌旁一站，倒下去的人都站了起来，晃了晃当的走过来帮忙。
南楚喝的眼睛都直了，竟然还准确的找到了洗地机。
“你这帮朋友都不错。”被我赶走的李维也重新出现在餐桌旁边，看着我笑了笑说，“我之前还挺担心来着。”
我也跟着莞尔，用力的点了点头。
“听说你跟苏洛一起走的？”乔思宇拎着一袋子易拉罐走到李维旁边。
我都差一点忘了，李维、乔思宇我们三个曾经是同班同学，他们两个往一块这么一站我才恍惚的记起这件事来。
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嗯。”李维挑了挑眉，“怎么？”
“没事。”乔思宇笑了笑，“挺好的，能有你在身边照顾她，想不到你还是个挺可靠的人。”
李维有些诧异的眨了一下眼，视线忽地朝程欢看过去。
乔思宇注意到他的表情，连忙摆手，顺便睨了我一眼说，“别误会，早没那个心思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婚戒，“我可不渣，婚都结了。”他失笑，“就是真心觉得有个熟人在她身边挺好的。”
说到这，乔思宇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似是有些心疼。
我勾唇笑了笑，猜测乔思宇大概是想到了我的病。
“谢谢。”我接过乔思宇手里的垃圾袋说，“真的。”
乔思宇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程欢，见程欢正摆弄玻璃酒瓶，连忙走过去，“祖宗，你别弄了，今天就带一套衣服过来。”
我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对李维说，“我先去扔，马上回来。”
手里的东西都不重，李维点了点头继续去做别的了。
我又搜罗了一圈垃圾，期间一直没看到萧司棋，以为他去了卫生间，结果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他正站在走廊里吞云吐雾。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撩起眼皮睨了我一眼，随手掐灭了烟蒂。
我短暂的怔了一下，反手将门关上，叫了声，“哥。”
随着最后一口烟吐出，萧司棋叹了口气，“苏洛，你到底为什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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