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淅淅沥沥，起身的动作带着被褥发出沙沙轻响，但接近于黑的昏暗还是让人觉得十分安静，是独属于深夜特有的宁静。
明明令人安心，却偏偏因为酒精的余温变得有些躁动。
我花了两分钟确认身边真的没人，卫生间里的声音是真的，真正的于准在里面，然后才轻手轻脚的下床。
浴室的门敞开一条细窄的缝，推开的一瞬间被温热的白雾扑了满面，柔和的灯光在薄雾中见缝插针的落下，托着不远处的人轮廓影绰。
于准背对着我微微低着头，一手撑在墙壁上，宽阔的背上带着几道熟悉的疤痕，肩胛骨因为吃力凸起一点，微微浮动。
腾起的热气和水流一起扑在他身上，几道清晰的水线顺着线条漂亮的背淌至细窄的腰。
听见开门的动静，于准似乎微微怔了一下。
他直起身，向后抓了一把头发，背上紧致的线条随着动作流畅的变换着模样。
我吞咽了一口灼热的水汽，便见他转过身来，听见他说，“过来。”
怔了一下，我的视力不足以供我在这种环境下辨别清对方的神色，于是向前迈了一步，将身后的门严丝合缝的关上。
我光着脚，浴室的地砖本应透着凉，可此时上面汪着薄薄的一层水，是温的，有些烫人。
浴室角落里放着浴缸，和淋浴之间隔着宽阔的距离，是干湿分离的，但此刻该挡着水流的那道门却没关，脚垫挡住了一点下水口，于是水从最矮的隔断处溢出来，满满涨涨的铺了一路。
距离缓慢又无声的拉近一点，我终于看清于准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意外，嘴角极其不分明的挑起一点。
细碎的水珠挂在他的眉眼间，被头顶温黄的灯一打，晶亮晶亮的。
那双丹凤眼平日里时而疏离冷漠，时而锐利精明，时而亲和但距离感十足，唯有此刻是不同的。
那是于准动情时才会出现的眼神，既让人觉得温柔，会下意识沉迷，又透着危险的气息，侵略感十足。
“走快。”于准忽然伸手，有力的肌肉紧紧绷着，能看见凸起的青筋。
“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攥着手臂拉近。
睡衣被水星溅的出深色的成片的圆点，下一瞬，温热的水流便从头顶落下来。
我大口呼吸了几次，还没等适应短暂的窒息，双唇就被狠狠吻住。
腰被于准向上提着搂了一下，我仓皇的踮起脚，整个人撞进于准怀里，手按在他温热紧实的肩膀上，被烫的蜷了起来。
下巴随着亲吻的动作扬起落下，喉咙顾自急促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我在于准短促放开我时竭力喘息，在他重新吻上来时纵情回应。
外面的人是否已经睡得香甜还不得而知，虽然已经隔了三道门，虽然不可能有人会在这时候冲进来，但绷紧的神经总要留出一条，理智牵强的存在着，摇摇坠坠。
“不想你被他们听见。”于准忽地将我掉了个方向，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附上我的嘴，力道不大，手背的脉络却高高拱起，“不准出声。”
睡衣的吊带从肩膀坠到手肘，裙摆已经能拧出水来，凌乱的堆在凹起的腰间。
...
藏起来的镜面像是多了层磨砂，我弯腰勾起洗手台侧挂钩上的小毛巾将其擦干净。
于准原本站在我的背后帮我擦头发，闻声掀了一下薄薄的眼皮，眉心微微一蹙，身子侧了过去。
我从镜子里睨了于准一眼，指着镜子说，“哥，你看。”
镜子里的我双颊还红着，左肩膀上有一口整齐的牙印，还有抓红的指痕。
于准顺着我的指头短暂的凝了一眼镜子，又重新低下头去，嘴角复又勾起来，“疼了？”
摇了摇头，我重新指向镜子，“不是看我，看你。”
于准露出疑惑，复又看向镜子，“怎么了？”
“帅吧？”我嘻嘻一笑，挑了挑眉。
于准表情一滞，低头笑出一声，“幼稚。”
“不幼稚，哪幼稚了？”我转过头去，双手捧起于准的脸认真端详起来，“真的很帅，每次看都让人心动。”
“还没醒酒？”于准沉声问，带着些揶揄的意思。
他迁就我，也真的不想让我‘被别人听到’，因此才只做了一次。
我烧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克制着心头的晃动才没被他把话题带走，“哥，我喜欢这张脸。”
用还热着的指腹从于准的眉心开始慢慢描摹过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流畅的下颌线，“无论是年轻英俊还是刻着皱纹，我都喜欢。”
“这是我的爱人，我想看他精心打理头发的样子，蹙眉刮胡子的样子，想看他站在镜子前面和我一样欣赏这张精雕细琢叫人心动的脸。”
“我现在不怕黑，不怕烟味。”我抬脚在于准嘴上亲了一下，“我长大了，我现在很勇敢。哥，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好的人。”
我要着字音，郑重的说，“请你像爱我一样，爱你自己吧。”
...
因为除夕晚上的插曲，我清楚的意识到单靠药物已经不足以缓解我的症状。
于是以陪汤小惠检查为由，在大家决定的春节行前一天去了趟心理治疗室，和楚医生见了一面。
作为杯子的回礼也算是新年礼物，我精挑细选了一盒茶叶带了过去。
“只听说过医生难约，没见过病人这么难约的。”楚医生接过礼品袋往里瞧了一眼，笑着说，“好茶。”
楚医生叫助理约过我几次，但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需要非常强大的心理建设，需要透露太多我不想提起的过去，所以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抿了抿唇，“谢谢您还愿意见我。”
之前的种种行为都透露着我对治疗的抵触和不配合，楚医生却没和我计较，和蔼的笑着点了点头：
“剖析自身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能理解你的回避。”
“但你现在主动出现，我能不能认为，你是愿意和我完全坦白你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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