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在一件事上能减轻我的幻听，就算看到幻觉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因为能从别人的反应上来辨别真假。
“昨晚没睡好？”魏明亲自跟进，手里拿着一堆零食和牛奶递给我，“枯燥的很，一边吃一边看。”
我接过东西道谢，发现里面除了零食还有一瓶眼药水。
看出我的疑惑，魏明笑了笑说，“待会用得上。”
旁边的警员已经将监控调了出来，他指着投影仪上的画面说，“这是郑警官搬去VIP病房的第一天。”
画面里瞬间跳出苗云和郑叔叔的脸，他们那时过的辛苦，可至少都还活着。
我下意识捏紧了温热的牛奶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监控画面从普通病房的走廊切换到电梯内部再到VIP病房的最高楼层，病床旁全程有医生陪同，苗阿姨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普通病房的病床。
她的头发半黑半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岁，但她的眼神始终是坚强且坚定的，偶尔看向病床上的人才会露出水一般的温柔来。
“这里开始就调换了病床。”负责调节监控的警员再次开口，“如果是之后被人动的手脚，从这里就要注意每一个到过病房的人了。”
我和魏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研究监控的过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累人，因为不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除了进出过病房的人员，重复多次出现在走廊里的人都要记在心上。
昨晚我过的昏昏沉沉，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休息过，眼前的画面从清晰到模糊之间反复，魏明带来的眼药水真的派上了大用场。
半个月的监控视频看过去，调节监控的警员将出现过的全部人员信息录入电脑摆在我面前。
“只看了一遍，你真的能记住这些人出现的频率？”对方眼睛睁的老大看着我，问完还要向旁边魏明确认一眼。
“差不多。”我揉了揉太阳穴，指着电脑里的几个人，把他们在出现在走廊里的次数和日期告诉旁边负责记录的人员。
待她满眼惊讶的在电脑上敲完一行字，我继续说，“这个还有这几个，分别是隔壁病房里的家属或者护工，我去探病的时候见过，不知道算不算嫌疑人？”
“没查明真相之前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魏明说，“不过我们调查的方向当然要从嫌疑最大的那些开始着手。”
我点了点头，指着屏幕说，“这个人每次都在走廊里一晃而过，还有这个，每次都戴着黑色口罩看上去鬼鬼祟祟。”
“他们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短，但没进入过郑叔叔的病房也没和苗云阿姨有过接触，甚至在走廊碰面还会刻意回避视线，我猜于准说的那个眼线大概率是他们两个当中的一个。”
警务室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魏明挑眉看了我一会，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说，“我和于准确认过对方的样子。”他倾身指了一下屏幕上戴口罩的男人，“就是他。”
“我的天...你这不是脑子，是电脑吧？”负责记录的女警夸张的说。
魏明哼笑两声，炫耀似得，“有苏洛在，事半功倍。”
我弯唇笑了笑，还是第一次觉得‘记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实有点吃力，人太多了，细节也太多了。”
之前以为这些监控看一遍就可以，现在看来要扒细节，要留意到所有问题，唯一的途径就是反复观看。
“这样已经很厉害了。”调节监控的警员对我竖了个大拇指，彼时监控上的画面还在向前跳转。
医院的走廊里也不总是熙攘，午休以及下午人会少一点，过了晚饭时间的监控也可以过快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唐国锋招来了不少记者和狗仔，速度还可以更快。
“等等。”画面上的天色已晚，走廊的灯亮起那一瞬，远处走来一位略瘦的男生，很高，看上去年龄不大，或许该称为‘男孩’更为合适。
监控画面被按下暂停键，有人将画面最大程度放大，男孩的脸有些虚焦的呈现在屏幕上。
对方的个子很高，除了身形还带着少年人抽条拔节的单薄纤瘦，脸上依然童真之外，单看身高说是成年人也不为过。
“他...”我莫名觉得对方很熟悉，但又因为那张脸和记忆中那个小娃娃的脸没办法完全重合，因此不敢确认。
“哦。”魏明应了一声，“徐乔的孩子，你应该认得。”
“小宝？”我倒抽一口气问。
“乳名，他爸叫孙志德，这孩子叫桑宁，孙桑宁。”魏明说，“她妈立了功，但也犯了错，现在还关着，他算是被我们警局的大伙轮流养大的。”
“这孩子之前在你郑叔叔家里住过一阵子，挺知道感恩的，有空就会来。”魏明嘶了一声，“听说你从前还照顾过他，你们没在这碰见过？”
我摇了摇头。
当初郑叔叔在抓捕冀超的行动展开之前就亲口保证过，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他都会安排照顾小宝，这也是徐乔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答应参与行动的原因。
郑叔叔从不食言，我回国之后自顾不暇，也有心回避和从前有关的人或事，没想过最后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了小宝，孙桑宁。
照顾他的时候我也刚刚成年，对小孩子的年龄感知迟钝，原来他那时不是三四岁，已经六岁了，如今五年过去，他已经十一岁。
他的个头应该是随了徐乔，现在看着就已经比我还高了。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监控视频也不可能一天之内看完，魏明叫我先回去休息，说我再不睡觉说不定要被当成国宝给锁动物园去。
“每段监控至少要看四到五遍，现在带着你给的信息去重复速度会加快两倍不止。”魏明拍拍我的肩膀说，“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于准仍然不能回家，许则来约定地点接我时程欢就坐在车里，看样子是要将陪伴贯彻到底。
知道我昨晚没有睡好，回家之后程欢推着我去洗了个热水澡，我从浴室出来时看见她把枕头放在了沙发上，还准备了薄毯和热牛奶。
“过来。”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之前乔思宇不在家，我都用这招哄自己睡觉，你试试。”
说着，她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校电视台的新闻频道，指着上面一脸正气字正腔圆的男主持人说，“他一度被我誉为哄睡之王者，你感受一下实力。”
我被她逗的笑出声来，听话的钻进她准备好的被褥间。
程欢将被角掖好，拍了拍我的小腿笑嘻嘻的说，“睡吧，我刷会手机。”
我点了点头将下巴埋进被子里，被香香的洗衣液味道包裹着，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等等。”程欢讲话的口吻一变，像是有些紧张和疑惑，“小惠姐叫我看什么采访，她好像挺着急的。”
“什么采访？”我担心汤小惠发生什么，坐起身和程欢肩膀贴着肩膀。
程欢和我对视一眼，点开汤小惠发来的链接将手机往我这边推了一点。
同一时间，手机荧幕的最上方又跳出一条消息，也是汤小惠发来的，内容是：
先别告诉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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