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感觉到老人的大手在轻微颤抖，连带整个人好似风中的落叶，生命随时都会散去。
他也迫切地想知道老人是谁？和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
他怕老人情绪激动下再次昏厥，必须给老人增加些生命力。
忍住情绪耐心劝道：“老人家，先喝点鸡汤，恢复点精神我再对你说。”
“好！”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这孩子就在自己身边，说得有道理。
王蒙拿出一个大竹筒，把竹筒里的鸡汤和鸡肉喂给老人。
看到老人吃得香，他心里仿佛得到了极大安慰。
幸亏徐斌及时告诉自己，自己来的及时。
如果晚上或者明天，这位老人肯定不在了。
老人边吃边急切地继续追问：“小伙子，你说吧，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王蒙看老人的气色逐渐好转，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王蒙，从小就被山上的老和尚收养。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闯进去不少人把寺院砸了，师父也惨遭厄运……”
老人停止了咀嚼，痴痴地看向他问：“二十多年前，我媳妇要生了……，对了，你师父捡你是哪一年？几月份？”
王蒙说了年份，月份。
老爷子眼圈更红了，吸吸鼻子说：“年份和月份都对上了。都怪我，太信任那个老乡了！你肯定是我儿子，不知道你母亲还活着没有？”
王蒙急切地问：“你托付的老乡在什么大队？叫什么名字？”
“就是这里红卫大队，太可笑了！当年我们杀敌路过这个村子，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又回来了。当年那个老乡不在了，他家有三个闺女，还有两个儿子，当年大儿子七八岁，小的五六岁。算起来现在他们都三十左右岁，老大不知道是不是认出我了，经常欺负我！”
王蒙关心地问：“他姓什么？叫什么？”
“我听他们喊马老四！”
王蒙很快想到，马老五排行老五，他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他哥哥被人喊成马老四，难道是他家？
很快想到马家兄弟喜欢吃肉，内分泌失调，脸上有明显的特征。
他急切地继续问：“老爷子，马老四有什么特征，脸上有没有红疙瘩？”
老人点头说：“有，当年他爹脸上也有不少红疙瘩，他对我们很热情，我们在他家吃了顿饭。因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给他家留了钱和粮票。我媳妇要生产，我把她托付给马家，留了不少钱和票。”
王蒙心中感叹：可怜的母亲竟然落入马家。
看马家兄弟的品行，他们的爹娘肯定不是好东西。
前几年。听说马家兄弟的娘还活着，那就从那个老女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正想着，听到老人疑惑地继续问：“孩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王蒙这才把徐斌的事说了。
“孩子，我知道徐斌，他是我手下。你肯定是我儿子，没想到我落魄的时候，还能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老天爷开眼，把你送到我身边……”
“老爷子，你别急，也许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们可能没血缘关系，只是长得容貌有点像而已。”
老人的眼圈顿时红了说：“孩子，我仔细看你的脸了，你的脸型和眼睛确实和我很像，鼻子和嘴巴不像我的地方，很像你母亲。”
他很快想起什么，从贴身衣服兜里拿出一张磨得毛边皱皱巴巴的老照片。
“孩子，你看看，这就是你的母亲！”
王蒙凑过去看了看，发现相片上有一个二十左右岁满脸粉红的年轻女子。她梳着两个大辫子，双眼亮晶晶的，明艳动人微笑的脸看起来无比亲切。
“老爷子，我认识马老五，那小子做事没底线，听说马老四也不是好东西。你想过没有，也许你妻子还活着。”
老爷子点头为难地说：“看到你活着，我就想到了。可我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去查。”
王蒙果断说：“老爷子，这事交给我去查……”
老爷子一把拉住他说：“孩子，马老四不简单，手下有几个小弟，你千万别去招惹他，我怕你遇到危险。”
王蒙看向这位可能是父亲的老人。
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疼爱。
本以为师父不在了，这辈子他会永远孤单一个人。
前年遇到了温柔柔，成为自己的妻子，小媳妇全心全意对自己，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老者。
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这份关心和疼爱他会珍惜的。
他誓言般说：“老爷子，你不用担心，师父不但教给我各方面的知识，还教会我武功，十个八个普通人我都能对付，这事我一定会查出来。”
老爷子心中大喜。
本以为这孩子从小到大没人关心，孤孤单单地长大，心理会扭曲。
没想到如此明理，还文武全才。
叮嘱道：“你做事千万小心！”
听他一直没喊父亲，老人心里暗暗失落，转念想到，自己这个身份，孩子不认对他有利。
有多少老战友出了事以后，为了孩子的未来，都让子女划清界限。
自己有今天没明天的，何必让唯一的孩子陪自己一起受苦。
想到这，他顿时释然了。
他看出来，这孩子很优秀，听出来话里话外相信他，这就够了！
王蒙认真地点头说：“我会的！”
他清楚地记得小媳妇说过，过几年住在牛棚里的人都会没事的。
国家会走上正轨，人民生活会逐渐提高，经济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他安慰的语气说：“老爷子相信我，过几年组织上会重新审查你们的事，你一定会没事的，要争取活下来。”
老人双眼看过来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曾经流血流汗作出的贡献，国家不会忘记，会给予公平公正待遇的。”
老爷子顿时泪流满面，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不管受多重的伤，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妻子和儿子不在的噩耗传来，想到那么多战友永远长眠在地下，他们母子也算是光荣了，他忍住了眼泪。
这几个月他仿佛做了场噩梦。
每天醒来，闻到牛棚里的臭味，才明白不是梦。
心情沮丧到了极点，逐渐放弃了生的希望。
今天，不但看见了儿子，还收到了这样的好消息，所有的委屈好似都化成泪水从干枯的双眼中流出来。
他心中产生了希望，勇气倍增说：“孩子，我会勇敢地活下来，等着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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