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杏儿忙将两张羊皮和两件厚棉袄盖在陈虎的身上,可他还是冷,手脚也是冰凉的。
外头风雪呼呼。
好在炭盆还是旺的,而且帐篷被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倒是有点儿雪窝子的意思。
里面还真不算冷。
柳杏儿没法子,她把陈虎的大脚丫子从被子里掏出来,撩开自己的衣裳塞到自己的怀里。
他的大脚像冰砖一样,冻得柳杏儿直接哆嗦。
软软的,热乎乎的肚皮没多久功夫就被冻凉了。
没法子,她只能将他的脚往上头再挪动,等肚皮重新暖和起来再给挪下来。
这时心口也凉了。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柳杏儿不时去抓陈虎的手,他的手也凉。
她这么个捂法,总有些顾头不顾腚的感觉。
看着他很快就烧得起皮儿的嘴唇,起身去倒了杯热水,含在嘴里给陈虎哺嘴里去。
给他喂了好几口水,柳杏儿就脱掉衣袍,用带着热气儿的袄子把陈虎的脚丫子裹起来塞进被窝里。
然后她钻进陈虎的被窝,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胸口,腿也缠上了他的腿……
天亮了。
陈虎的身子终于暖和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好像哑了。
手上的触感很熟悉,绵软细嫩。
他果然是稀罕小媳妇啊,人都死了还惦记这对儿白兔儿呢。
啧啧!
可惜了啊,他不能实现诺言在除夕前回去找她了!
也不晓得过了除夕没有,若是没过,魂儿飞回去也该算的喔!
他愣是没想到啊,这次竟这么凶险。
陈虎动了动手。
等他魂飞魄散就再摸不着了,他得多摸一摸。
小媳妇拽着他的手啊!
简直想都不敢想,有一天小媳妇会拽着他的手往她自己的胸口摁!
果然是人死了才敢想啊!
等等。
他死了小媳妇岂不是成了寡妇?
她那般胆小,那般怕疼,醋劲儿又大,换个男人她还能活?
陈虎顿时就不好了。
艹!
咋整?
老天爷打个商量,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那啥,要是你让我活,我往后肯定杏儿指东我不打西,杏儿指西他不会打东。
杏儿不让他上床,他就坚决不上床。
不让他进屋,他就坚决不进屋。
杏儿说在哪儿就在哪儿!
柳杏儿被他抓得疼,见他瞪着个眼珠子盯着帐子,嘴唇蠕动着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就被吓着了。
说胡话了啊!
咋办啊!
她抬手去摸陈虎的额头,还是热的,但没有夜里那么烫了。
他的手也是暖和的,想来脚丫子也是暖和的。
“虎哥!”
“虎哥你咋样了?”
“你说句话好不好?”她想起身,一动弹就被陈虎给摁在了怀里:“莫走!”
他的声儿啥呀得厉害,嗓子像是被砂纸来回摩擦过的一样。
“让老子再搂会儿!”
柳杏儿砸到他怀里,压到了伤口,她感受到了一股子湿意从他胸口蔓延出来。
陈虎闷哼一声儿。
眼珠子陡然瞪大:“卧槽!老子真活了!”
老天爷够意思啊!
放心吧,我陈虎肯定能遵守诺言!
柳杏儿哭了:“你放开我,你的伤口在流血了!”
陈虎咧嘴嘿嘿笑,他松开了柳杏儿。
活了。
就要珍惜。
不然小媳妇就要成寡妇了!
老可怜了!
柳杏儿连忙起身,起身一看自己的心口,果然是有血的。
她慌忙从被褥里把自己的衣裳扒拉出来,几下穿好就扯着嗓子喊顾太医。
“顾太医,陈虎醒了!”
“您来看看啊!”
顾太医抱着医药箱子进来,就见躺在地上的陈虎在傻笑,嘿嘿嘿地相当渗人。
他心里一个咯噔,这人不会是……
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他胸口的伤又流血了,您赶紧给看看。”说完柳杏儿就慌忙去准备热水,她得给陈虎把血迹给擦干净。
顾太医把绷带拆开,露出一个三寸长的伤口来,伤口上又是药又是血的,简直是一塌糊涂。
柳杏儿倒吸一口凉气。
顾太医没好气地道:“都说了他的伤口很严重,要小心要小心,你怎么……”
陈虎打断顾太医的话:“老头儿,不许凶老子的婆娘!跟她没关系,老子弄的,就想知道知道老子是死是活!”
顾太医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是哪家神仙放出来的棒槌?
“你的手再重点儿就不用搞清楚,必死无疑。”
“伤口太长了!”顾太医又感叹。
柳杏儿弱弱地问:“如果……如果把伤口缝起来呢?”
顾太医:“怕伤口化脓,那样死得更快。”
“主要是针线这些东西脏,脏东西碰了伤口,伤口会坏得更快!”
金镞、疮疡就会用到利器和针线,把坏掉的部分割掉,伤口缝合起来。
这种手法自古有之,华佗扁鹊都曾经施展过此术救人。
可是顾太医手里的药不齐全,还没有麻沸散。
杀邪的药手边儿有但是不多。
柳杏儿:“行李里有烧酒,我可以把烧酒提纯成酒精,用酒精可以给手术器具消毒!”那帮士兵人人都带了烧酒,目的是为了御寒。
就顾太医自己也是带了烧酒的。
但她又迟疑了,万一失败了咋整?
陈虎的命就……
陈虎道:“那就缝起来!”
“别磨叽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老头儿,你说说就我这样的,缝和不缝哪个活下去的机会大?”
顾太医:我是不是应该夸赞你有自知之明?
“行吧,反正我手里有家伙事儿!”
他对柳杏儿道:“那你去弄你说的那个劳什子酒精,我去准备东西。”
麻沸散没有,但迷药还剩下一点,可以加点药改造改造,多少能有点用处。
没有专业的器皿,柳杏儿就用手有限的东西蒸馏酒精,浪费挺大,好在够顾太医用。
顾太医闻着酒精比烧酒强多少倍的酒味儿,他就知道有戏。
给陈虎服了改造过后的迷药,他就让柳杏儿给他打下手,他给陈虎缝针。
反正是要缝针,干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并处理了。
然后缝到一半陈虎就醒了过来。
顾太医道:“没麻药了,这个伤口缝了一半儿,不然就缝一半儿?反正剩下的也不长了!”
柳杏儿:你一个太医这么不严谨的么?
“您能不能扎针帮他止疼?”
顾太医摇头。“扎针止疼要两个人配合才行!”
“一个人扎针,一个人缝针。”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柳杏儿的脸上:“不然你来缝针?和缝衣服一个样儿的!”
柳杏儿:您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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