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大人遇到熟人了?”萧山王问严川。
严川拱手:“回王爷的话,那边儿好像死人了。”
答非所问,但同样是给了答案。
萧山王讥笑:“什么时候严指挥使的眼里也能看到平民百姓的伤亡了?”
严川:“回王爷的话,伤亡才是此番金鳞卫嚣张的目的所在。”
萧山王不说话了,目视前方。
严川站在他的身后,目光也看向前方。
运河的河道还其实是很宽的,金鳞卫完全没有必要用极端的方式撞击渔船。
他们只要收缩编队,渔船也能避让得过。
然而,一切都是故意的。
萧山王要的就是金鳞卫臭名声。
因为老百姓会把这笔账算在皇帝头上!
等他当了皇帝,第一个就是撤销金鳞卫,然后当众斩了严川,以赚取民心。
严川这种能背叛主子的人,他只不过是当棋子用罢了,等成了大事儿,上岸之后当然要拔剑斩功臣啊!
不然皇帝怎么配称为孤家寡人!
等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远了,河道上才喧闹起来。
哭声震天响。
“爹……爹你怎么了?”
“大哥,大哥你醒醒!”
“孩子爹……孩子爹你在哪儿啊……你倒是冒个头啊!”
“老天爷啊,可怎么办啊,我家的船坏了,以后还如何活啊!”
“完犊子了,我家少爷找不着了!”
“少爷……少爷你在哪儿啊?”
这些船只中,有客船,有跑商的商船,有渔船……
船只稳住之后,见大家乱糟糟的,陈虎沉声喊道:“谁家的船是好的,把活着的人拉着赶紧返航!”
“先前的船队肯定要返航!”
“要是返航的时候我们还在这里,保不齐还得再被撞一次!”
他的话音一落,大家伙儿连忙检查自己的船。
有些船没有损坏,就招呼想走的人上船立刻离开。
但不走的人占多数。
因为他们的烂船是他们唯一的财产,因为他们的亲人掉进了河里还没找到。
他们在船上绝望地哭泣,他们一次又一次下水去捞人,有些人一无所获,有些人捞上来的是尸体。
“谁会木匠手艺,先拆破船去修补损毁得不严重的船,不管是人还是尸首,总要先回码头再作打算!”陈虎又道。
大家伙儿觉得有道理,于是就有人下水去捞木板,或者是从快要沉没的船上取木板去修补自己家的船。
陈虎也开始检查自家的船只,柳杏儿在一旁帮他递东西。
他们家的船破损得不厉害,陈虎也去弄了几块木板给船胡乱打了几个补丁,然后就推开老两口的船只,撑船离开。
路上捡了几个受伤的人上船。
柳杏儿找出伤药给他们用,几个人感激不已。
只是感激过后就开始哭,哭他们迷茫不已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伤得不重的年轻人来帮陈虎撑船,多一个人撑船,船的速度就快了些。
小伙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柳杏儿问他:“你家是哪儿的?”
“这次是一个人还是一家人出来的?”
小伙子道:“回娘子的话,小的武田,家住三河村,这次是跟着师父出来跑船,船毁了,师父没了。”
他说着就掉眼泪:“回去我要怎么跟师娘交代?”他连师父的尸首都没找到。
“师父把船租给我了,打算教我些时日就脱手……结果……”
柳杏儿道:“不是你的错,是金鳞卫不做人!”
金鳞卫表明了身份,豪华大船上又没打名号,能说谁?
只能说金鳞卫。
“不管如何,只要你自己活着,往后的日子终归是有法子过的。”
“这事儿你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武田也能理解,可是还是很伤心,这是天降横祸。
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伤得不重的人来替换武田。
现在大家的想法是赶紧逃离河道。
“恩公,娘子,前面有个野码头能靠岸停船,我们想在那个地方下船行吗?”
下船之后沿着河岸步行回去,金鳞卫就在这条河上,他们开的又是快船,大家都很害怕跟他们遇上。
陈虎颔首:“可以,到地方你们说一声儿,我靠岸停船。”
没多久就到了这几个人说的野码头,这里有个斜的土坡可以爬到岸上去。
陈虎停船后帮他们爬上去,几个人相互扶持着走了。
“咱们回码头,你还去海边儿吗?”陈虎把船撑走,他问柳杏儿。
柳杏儿其实没心思去海边儿了,她不想跟金鳞卫这些人再碰上。
只不过……
“你提议来海边儿,其实是想看看皇帝想新修码头的地方吧?”
陈虎点头承认:“对,我想去看看。”
“然后咱们去看海。”
“两不耽误。”
“你放心,回头咱们换马车,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柳杏儿:“那我陪你去!”
陈虎:“我们先回家!”
柳杏儿点头。
“好!”
到了晚上在岸边停靠休息,陈虎什么也没干,就搂着心神不宁的小媳妇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立刻启程。
上岸直奔柳杏儿的温泉庄子。
余半仙正教两个孩子跳大神的步伐呢,瞅见两人来了,就让孩子们自己练,他迎了上去。
“出事儿了?”
陈虎应该带着柳杏儿去海边的,现在出现在这里,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萧山王的船队打着金鳞卫的旗号,在运河里横冲直撞,撞毁了不少船只,死伤严重。”
“我们返回打算换马车,再带上几个人手沿着河岸出发。”
余半仙冷了脸。
他还想尽量温和地去和妖道对抗,但现在嘛……
有人丧尽天良,就别怪他了!
“既如此,我有一个计划!”
“你带人去新码头附近的村子落户,然后等徭役去修码头,到时候帮我埋些东西进去……”
陈虎看了眼柳杏儿。
余半仙道:“你跟着陈虎一起去,就扮成村妇!”
有柳杏儿的福运加持,陈虎能更顺利些。
柳杏儿应下。
余半仙让他们先回去准备,三天后出发先来庄子拿东西。
两人也不停留,立刻回京卫准备,三日之后依照约定来庄子取余半仙准备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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