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一晚没睡
沐爸爸身体震了震，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开口。
“那天我带了点钱去接你，分期还，总有还完的一天。谢之恒说有个亲戚需要肾，如果我配型配得上的话，就让我接你走。我欠谢家的人情，若是一颗肾能还清，那也好。可是，后来他们说配不上……把我从医院里拖了出去，我伤口还没好，又有一波追债的人来了，我只能先跑了。”
“后来我才发现，那个亲戚就是谢之恒的二婚太太。我给他打电话、写信，他都不理我。想到我还有一屁股债，就算把你接走了，保不准那些追债的会把你都抢走，所以就打消了接你走的念头。”
“可谢之恒是你的朋友啊，就算欠钱，也不能拿了你的肾再翻脸不认人。”沐念汐抽泣着说道。
“念汐，不要再追究了。你在他们家长大，起码……”
起码没像他一样，被骗被卖被打。
沐爸爸后面的话全吞了回去。
他碾转多地躲避债主，因为少了一颗肾，身体很差，干什么都不长久。甚至被骗去了免国，也因为别人嫌弃他太瘦弱，打了几顿给丢了。好不容易拖着这残破的身体回到江城，却震惊地听说沐念汐和谢宴池住在一起。因为不放心，所以他悄悄去看过，见谢宴池对沐念汐还不错，沐念汐看谢宴池的眼神也充满了欢喜，所以打消了相认的念头。
他能为女儿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到。
他毁了她的童年，难道还要毁掉她的喜欢？
还不如继续当一个死人，让她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沐念汐越哭越伤心，掀起他的旧衣服看他后腰上的疤痕，心痛得像有把尖刀在里面狠狠地绞。
谢家人太欺负人了。
沐念汐受不了！
她想现在就一把火烧了整个谢家，包括那个拿走爸爸肾的人。
“爸爸，我们好可怜啊。”她抱住了沐爸爸，号啕起来。
当年只要给他一点机会，说不定可以慢慢还清的。
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和爸爸呢？
欠钱，他们就还钱好了。
把肾拿走了，那就要按照约定，把她还给爸爸啊。
沐念汐没办法再面对谢宴池了，她抱着爸爸，好像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时候全部流光。
门外，程殊白静静地靠在墙上，点了根烟。
“程先生，明天程路笙比赛，你答应去看，现在得出发了。”助理从电梯上来了，小声问道。
程殊白吐了口烟，扭头看一眼紧闭的门，抬步往电梯走去。
好像有点成就感，又好像没有。
不过，反正他和谢宴池是誓不两立的。
只要是谢宴池想要的，喜欢的，他都会亲手给他撕裂。
……
沐念汐和沐爸爸一晚没睡。
早上六点半，越嫣和越岭赶到了，兄妹两个看着从天而降的沐爸爸，还有哭得眼睛肿成小桃子的沐念汐，赶紧过来安慰父女两个。
“给你们带了早餐，沐叔叔，先吃早餐。”沐岭把早餐放到桌上，有些局促地说道：“买的都是汐汐喜欢的，不知道您的口味，就一样多买了一份。”
“你在我们学校，怎么不找我们呢？”越嫣拿着给沐念汐带来的鞋，一屁股坐到沐爸爸面前，好奇地打量他：“沐念汐她天天想你，一直在攒钱，说要找你去。”
“是我这个当爸爸的没用，你就是越嫣吧，谢谢你们兄妹这几年照顾她。”沐爸爸努力挤了个笑容，让自己看着和蔼一点。
“嗨，谢什么，我是她妈咪……”越嫣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嘴上，“叔叔，我不是占你们便宜啊，我这都是开玩笑的。我们现在年轻人喜欢女孩子，都故意叫她女儿，这样就会疼她爱她。”
“我懂的，我知道的。你们和做朋友，很好。汐汐说她吃不上饭的时候，你们都在帮她……”沐爸爸又紧张地笑了笑，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对了，这是给叔叔带的衣服。”越岭拎起一只纸袋，把里面的衣服小心地拿出来，捧到沐爸爸面前，胀红着脸说道：“来的时候估算了一下尺码，应该会稍大了一点。”
“干吗买衣服，我有衣服的。”沐爸爸赶紧推辞。
“要给汐汐买鞋，第一次见伯父，也不知道带什么见面礼，就……您不要嫌弃。我订了餐厅，咱们中午去外面吃，庆祝你们重逢。”越岭鼓足勇气说道。
“对啊，你们父女团聚是大喜事，咱们就哭这一回，往前看，朝前冲。等汐汐和谢宴池结婚了，您当了谢宴池的老丈人，让谢家那些狗东西都过来给您磕头。谢宴池可厉害了，是不是汐汐？”越嫣兴致勃勃地说道。
沐念汐沉默地吃着包子，好一会儿才说道：“中午吃饭可以。”
“怎么了？”越嫣眼看她情绪不对，趴在她耳边问道：“他不会嫌弃你爸吧？那你往死里捶他，不让他上你的床。”
沐念汐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她花了一整个晚上，还是没能说明自己再去面对谢宴池。
她现在听到一个谢字都感觉到恶心。
真的是滔天的恨意。
“汐汐，怎么了？”越岭发觉不对劲了，坐过来，小声问道：“有事就要说啊，不要一个人扛，我和嫣嫣会担心你的。”
沐念汐转头看向二人，小声说道：“我要搬过来和我爸住。”
“啊？谢宴池的大房子你不住？”越嫣愣住了，又问道：“是不是你爸和谢家的事没扯清？有谢宴池在，这钱还要还吗？”
“要还，都要算清楚。” 钱是钱，肾是肾，情是情，恨是恨，一笔一笔地算。
沐念汐又拿了只小包子，直接塞进了嘴里。
“我卡里钱不多了，最近没什么收入。”她小声说道：“我需要找工作。”
“你不会是想……”越嫣想到分手这个词，没敢说出来。
她知道沐念汐有多喜欢谢宴池的，前几天在山上两个人还好得不得了，网上有照片，她仰头看谢宴池时眼神甜得能淌出蜜糖来。
现在让她分手，她不得痛苦死？
“谢宴池人还不错的，咱们先相处试试？”越嫣转头看向沐爸爸，堆起笑脸，想要说服他。
沐爸爸长叹了一声，摇摇头：“都看汐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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