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还是让老六叫了医生过来，给许云舒检查一番。
医生是半个多小时后过来的，没人去接他，他自己轻车熟路上来，显然之前就来过。
进门后他看了看许云舒，“又寻死觅活了？”
许云舒眼里的心虚一闪而过，随后就开始理直气壮，“滚，你给我滚，你们这些人都没安好心。”
她缩回到被子里，“你们都是要害我的人，都给我滚。”
姜棠挺意外的，她一直以为许云舒在这边是毫无话语权，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她居然还敢骂人，看来处境也没她想的那么差。
姜棠往旁边退了退，“寻死觅活？怎么回事？”
老六走到门口，“前段时间她不想活了，半夜的时候把窗户砸了，要跳楼。”
她当时应该是真的存了想死的心，整个人都跳了出去，不过他们发现的及时，拽住了衣服，又给拎了上来。
姜棠挺意外的，许云舒这人向来胆小又自私，之前跟姜鸿海在一起也有要死要活的时候。
不过那时她都是用这一招来威胁姜鸿海，俩人但凡发生争吵，她就摆出不想活的姿态，姜鸿海马上会退步认错。
她说了那么多年想死，却从来没有付诸于行动过。
这次真是出了奇了。
她去看老六，老六应该知道她心里所想，马上就解释，“之前我们确实下手重了点，可她惜命的很，各种装病说自己要死了，让我们赶紧叫医生过来给她诊治，至于那天跳楼，是跟你妹妹见完面之后。”
姜棠点点头，转头去看许云舒，“你是为了姜宁。”
“也不全是。”说话的是穆婧芙，她站在一旁，一直是看热闹的心态，之前一声不吭，提到这个倒是开了口。
她一说话，许云舒身子明显一抖，就往被子里缩。
穆婧芙说，“我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她，但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率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她冷笑一声，“她当时应该是真的不想活了，如果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逼迫陆沉，那也算是服个软，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姜宁，再有一点，她毕竟是你妈，她被陆沉逼死了，你还怎么跟陆沉在一起，她就姜宁的同事，也是给你埋了个雷，把你和陆沉的这条线给断了。”
姜棠没什么表情，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心思。”
说完她就笑了，话是对着许云舒说的，“那你可真的是高估我对你的感情了，但凡我喜欢陆沉，我都不会为了你委屈我自己。”
她声音淡淡，“十几年不见了，你又帮着姜宁那样子欺负我，什么母亲不母亲的，谁在意？”
穆婧芙看着姜棠，叹了口气，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抬手搭在她肩膀上想安抚两句。
结果一旁的许云舒突然就暴跳如雷。
她忽然掀开被子，一反刚刚伏低做小的姿态，扯着嗓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你这样，也不怪我对你妹妹好，从小我就看出来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在宁宁面前屁都不是，我就是愿意为了她豁出去所有怎么了，当初那场车祸怎么就不撞死你，让你这个讨债鬼反过头来害得我跟宁宁落得如此下场，可真是老天不开眼。”
她表情恶狠，配着那一头花白头发，看着有些疯癫。
姜棠还没怎么样，穆婧芙已经快了两步过去，一巴掌就抽在她脸上，“你他妈给我闭嘴。”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许云舒本来就瘦弱，直接被她抽翻在床上。
她罕见的愤怒，咬牙切齿，“你但凡能有点脑子，都应该想想自己落到如此地步是拜谁所赐，要不是姜宁，就算你跟我爸离了婚，拿着你当初从他那里搜刮来的钱财，下辈子都衣食无忧各种潇洒，结果呢，是你那个宝贝闺女不知足，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不只连累的自己下场凄惨，连你这个当妈的也没能幸免，你现在指责姜棠，你才是白眼狼，你才狼心狗肺，老天就应该让你在当时跳楼的时候直接摔死，这才公平。”
许云舒被穆婧芙这一巴掌抽得头晕眼花，连她后面骂的话都没听清。
不过今天她也不知怎么来了劲儿，甩了甩头缓过来，突然就从床上爆起。
她是想朝姜棠扑过来的，但她和姜棠离的有点远，她扑不到他身前，就直接扑向了穆婧芙，一边上去要抓她的头发挠她的脸，一边还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就跟我一起死吧。”
穆婧芙有防备，直接往后退，同时一把抓住她伸过来的手，往地上一拽。
许云舒扑通一声从床上翻下去，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的可挺疼，她哎哟哎哟了好几声，一抬眼看到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姜棠，直接又破口大骂起来，“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你，我就直接掐死你好了，免得你这畜生有一天这么坑我们。”
穆婧芙抬脚想踹她，不过被姜棠给拦住了。
她说，“动那个气干什么？”
穆婧芙转头看她，也知道当着她的面这样做不太好，虽然恨的牙根都痒痒，但最后还是把脚收了回去。
姜棠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医生，那医生跟她态度差不多，也是没什么表情。
都说医者仁心，但这医生挺冷漠的。
估计也是见惯的这种场面。
姜棠对他说，“麻烦医生帮忙检查一下，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要命的病或伤。”
许云舒不愿意，“你少在这装好人，我告诉你们，没有用，只要你们不放过我女儿，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谁管她原谅不原谅，姜棠从屋子里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
说了几句后挂断，等一两秒，有照片发过来。
再等一会儿，医生从房间出来，“她身上伤不少，但都不要命。”
她试探的问姜棠，“要给她医治吗？”
“不用。”姜棠说，“不要命就行。”
她抬脚进了屋子里，许云舒还在床上，瞪着眼睛看他。
姜棠把手机亮给她看，“你可得好好活着，看看你闺女为她造的孽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不亲眼看到，那多无趣。”
许云舒一愣，眼神死死的落在手机上。
上面是姜宁的照片，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脸上那道伤痕十分明显。
许云舒眼睛瞬间瞪圆，又露出心疼的表情。
姜棠把照片收回来，“我告诉你，你但凡让我不爽，你是我母亲，我不可能对你动手，但姜宁不一样，你给我添堵，我马上就会去收拾姜宁，刚刚看到他脸上那条伤疤了吗？是我划的。”
她笑了，“你不知道姜宁当时的反应啊，尖叫着，哭喊着。”
她啧啧啧，“你要是想看，下次我拍视频给你。”
许云舒被她这话说的瞬间崩溃，还想要看他的手机，“我的宁宁，我的宁宁，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她，那是你妹妹啊……”
她态度又软了下来，求着姜棠，“你恨我，你就冲我来，你不能这样对她，不能啊。”
姜棠笑的，“她差点弄死我你怎么不说，她可以那样对我，我自然也可以同样对她。”
许云舒抖着嘴，“可你不是没事儿么，你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这儿吗？”
她又哭了，后边的话说的有点颤，“你都没事儿，你为什么还要计较。”
姜棠被气笑出声，“就因为我活着，所以我之前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就全都不作数了吗？”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许云舒可能也觉得这种说法站不住脚，所以又扯着嗓子喊，“你们是亲姐妹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是最亲的人，她做错事了，你教她，你引导她，这才是你作为姐姐应该做的事。”
外边传来穆婧芙的骂声，“放屁，少在那扯这些歪理，你当妈的这么多年都没教明白她，别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要点脸。”
许云舒被穆婧芙骂的话音顿住，可能是被打断了思路，下一句该说什么，一下子没接上。
姜棠叹了口气，把手机放进兜里，“你不用跟我讲这些道理，我已经过了会被人轻易洗脑的年纪了，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后老实一点，要不然你那宝贝闺女可是要遭罪的。”
她转身往外走，“就这样吧。”
许云舒被她这四个字给吓了一跳，赶紧问，“什么叫就这样？”
她想下床追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再也不管我们了是不是？”
姜棠没回答她，只是叫上穆婧芙，“走啊，陆沉今天不在家，去你那里打麻将。”
穆婧芙原本还气鼓鼓，一听她说这个，麻将瘾瞬间就上来了，“走走走，我马上给婉婉和雅雅打电话，叫她们俩赶紧，今晚通宵。”
两人下楼，穆婧芙打了电话出去，那俩也是没正事儿的人，一听说要打麻将，乐的屁颠屁颠，说手指头早就痒痒了，就等着姜棠回来跟她们凑局。
随后上了车，电话也挂断了。
但是车没有马上开出去，穆婧芙转头看姜棠，“你看样子好像不难过。”
“不难过啊。”姜棠笑着，“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有些人可能这辈子是没有缘分的，比如她和许云舒，但是又比较倒霉，投胎成了母女，这种不像朋友恋人一般能后期割舍，所以只能看开点。
姜棠说，“我但凡难过，之前都会跟陆沉交代一声，让他们不要为难我妈。”
穆婧芙点头，“不难过就行，多了我也不劝了，那我们就回家打麻将。”
车子开回到穆婧芙家里，一开门就看到宋兰芝在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跟谁，她一脸的烦躁，但说话的声音还是陪着笑的，行行行，好好好的应着。
抬眼看到穆婧芙回来，她表情更难看，抬手指着穆婧芙，嘴巴开开合合，看那样子是在骂她。
随后她又看到了姜棠，赶紧把抬着的手放下去，压着声音对那边，“行，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事，下次咱们有机会碰面再说。”
她把电话挂了，转头看穆婧芙，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多有能耐，说两句就听不得了，有这本事你就别到我跟前转悠。”
穆婧芙根本不搭理她，去了那小房间，把麻将桌弄好。
宋兰芝跟过来，“要打麻将啊。”
她问的是姜棠，姜棠啊了一声，“陆沉出差了，我难得有时间，刚刚给婉婉和雅雅也打了电话，她俩马上就过了。”
宋兰芝又瞪了一眼穆婧芙，“打麻将？你那脑子看得清牌么，喝的昨晚都没回得了家，今天还能打麻将？真给你能耐坏了。”
穆婧芙也不理她，宋兰芝嘟嘟囔囔说了几句转身出去，听动静是去厨房了。
她这个人也就是嘴碎，但人还是可以的。
她在那边拿了之前分配好的茶包，开始给她们煮茶。
婉婉和雅雅挺快过来，俩人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进屋就把外套脱了，拿过宋兰芝挂在一旁的衣服，“阿姨，我那衣服是白的，我怕打麻将的时候把袖子蹭脏了，穿你的了啊。”
宋兰芝拉着一张脸，“我可真是该你们的。”
婉婉和雅雅嘻嘻哈哈，过来在麻将桌旁坐下，“快快快，我的手快要控制不住了。”
说完后婉婉转头看姜棠，“陆沉没跟你一起来呀，今天还打算赢你一波，让陆沉掏钱。”
“他出差。”姜棠说，“谁掏钱可就不一定，你们俩玩那么多次，好像都没赢过几回。”
四个人就位，麻将机启动。
宋兰芝进进出出，给他们端茶倒水，偶尔站在穆婧芙身后看着她的牌，哼两声，“这手真臭，就这脑子还打牌呢。”
穆婧芙也不说话，这么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等着麻将打完，宋兰芝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跟穆婧芙说话也温声细语的。
穆婧芙冲着姜棠挑眉，姜棠笑了笑，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时间。
陆沉要明早才能到，莫名的就觉得时间怎么这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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