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甩了甩手，没当回事，“刚刚火太大，油溅出来了。”
电话那边的穆婧芙听出了什么，唉呀一声，“陆二少下厨了？快让我瞅瞅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陆沉抄手把电话拿过去，“穆婧芙？”
他甚至都没等穆婧芙回应，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将手机扔到床上，他说，“离这种人远，据说白痴会传染，别传染你再影响咱儿子。”
咱儿子？
这三个字他怎么能那么自然的说出来？
姜棠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赶紧岔开话题，“你那个烫伤得用冷水冲一冲，抹点药。”
陆沉说，“用冷水冲过了，爸在楼下翻了药，我还没来得及抹，想着趁热了先把东西给你端上来，我现在下去擦药也行。”
爸？
这个字他又是怎么能那么自然的说出来？
姜棠实在受不了了，“你要不要这么恶心？”
她说，“那是我爸，你矜持点，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沉一本正经，“我刚刚跟爸已经说好了，就这样称呼，他说挺好的。”
随后他示意姜棠，“再吃两块，味道还可以吗？”
姜棠知道跟他掰扯不出来个所以然，也就顺势缓了话题，缓慢的点了个头，“凑合。”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吃，不过看在陆沉烫伤的那两个点，多吃了两口。
几分钟后听到姜鸿海在楼下的声音，叫着陆沉下去抹药。
姜棠也跟着他一起下去了。
到沙发那边坐下，姜鸿海拿着药膏，“没有烫伤药，但这个凝胶也行。”
他示意陆沉把衣服袖卷起。
陆沉稍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卷了袖子。
姜鸿海动作一停，视线落在他小手臂的疤痕上，两条刀痕，十分醒目。
他一愣，“这怎么弄的？”
陆沉看着那两条伤疤，也没有遮掩，“不小心划伤的。”
姜鸿海往他烫伤的地方擦药，边擦边说，“看着可不像是不小心划伤。”
他想歪了，“年轻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以后要沉稳一点，毕竟有老婆孩子了，轻易别与人结怨。”
陆沉马上应了下来，“好，知道了。”
姜棠也把视线转开，那两条疤痕她之前看到过无数次，陆沉没解释，她也没问，具体是怎么弄的，她心里也清楚。
以前对他有埋怨，没什么感觉，可现在看看那疤痕，她莫名的觉得疼。
……
算着天数，陆沉又带姜棠到了医院，做了个B超确定宫内还是宫外。
还是之前那个医生帮忙操作，也让陆沉进了B超室。
机器探头在肚子上滑动，医生指着显示器里的图案，“宫内，看到没？小家伙在这里。”
陆沉已经很仔细的看了，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医生回头看了看他，没忍住笑了，“看不明白也没关系，小家伙在子宫里，目前看着是挺健康的，心态放松，回去养着就行。”
做完检查，医生跟着一起出来，帮忙取了报告。
往外走的时候，医生说，“陆总结婚两年多了，怎么才要孩子？”
陆沉视线还在检查报告上，闻言表情一顿，随后含含糊糊，“觉得多过一段时间二人世界也挺好。”
在门诊大厅道别，医生回了门诊室，陆沉跟姜棠刚出门下台阶。
还没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了熟人。
江之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步朝这边走，表情稍有些严肃，看起来是有要紧事儿。
几步之后，他也看到了姜棠，脚步一下子停了。
陆沉瞬间来了精神，他正愁没机会跟他见面。
如今碰上了，他赶紧上前主动打招呼，“真巧，这不是江总吗？”
江之行点了下头，视线在俩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怎么来医院了？”
陆沉就等着对方问这个，马上把搀扶的动作做得更加明显一些，然后说，“产检，过来产检。”
江之行一愣，视线停留在姜棠肚子上。
姜棠皱眉看陆沉，“这哪里是产检。”
陆沉笑着，不管那么多，“一样一样。”
接着他又对上江之行，“姜姜怀孕了，过来做检查，医生说一切都好，回去养着就行。”
他面上的笑意不是装的，“等月份大一大的，到时候请客，好好庆祝一下，江总可要赏脸啊。”
江之行缓了两秒才嗯了一声，“恭喜。”
他手机还没挂断，那边似乎有人说话，他应了一声，然后朝着门诊楼示意，对姜棠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儿，下次有机会再聊。”
“行行行，你去忙。”回答的是陆沉，“姜姜有点累了，我也得带她回家休息。”
说完他扶着姜棠，“慢点慢点，别闪着腰。”
当着江之行的面，姜棠不方便甩他脸色，尽量忍着。
跟江之行擦身而过，能感觉到江之行转身看了过来。
陆沉更是得意，嗓门不小，“一会儿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最近我厨艺见长了。”
姜棠没说话，只等两人走出去一段，她甩开了陆沉的手，“差不多得了，烦不烦？”
陆沉笑呵呵，回过头去，江之行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啧啧，“你有没有看到江之行刚刚强颜欢笑的模样？”
姜棠懒得搭理他，快了几步走向停车场。
陆沉赶紧跟上，想了想开口，“姜姜，你之前有没有听医生说的话？”
姜棠不知他提的是哪一茬，“怎么了？”
陆沉说，“医生让我们先去建档，以后产检用。”
是了，医生是提了一嘴，陆沉问接下来是不是按时产检就行，医生说要先去建档，还给了个地址，到那边去办手续。
姜棠说记得。
陆沉说，“医生说建档需要的材料你记得不？”
姜棠知道他什么意思，转头看他，“你堂堂陆总，不会连这事儿都搞不定吧？”
医生说要带结婚证和夫妻双方的身份证。
结婚证他们俩没有，所以这就是个坑。
陆沉一本正经，“有时候这个程序，不是那么好疏通的。”
姜棠信他个鬼，“那就不建档了，定期去私立医院做检查，多给点钱就行，没事儿。”
陆沉张嘴就要反驳，“那、那……”
姜棠马上又堵他的话，“你要是嫌麻烦，不用管也行，我让阿芙帮我。”
她这么一说，陆沉要说的话就全被堵住了。
沉吟半晌，他就只能应下来，“不麻烦，我会处理。”
两人开车回家，姜鸿海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他在接电话。
见到两人进来，他表情稍有些不自然，对着那边嗯嗯两句，“行，那就先这样吧，姜姜回来了。”
他把电话挂了，问走在前面的陆沉，“检查怎么样？”
陆沉说，“一切正常。”
姜鸿海笑了笑，“挺好，那就安心养着。”
姜棠走到旁边，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谁给你打的电话？”
屏幕锁着，她不知密码，不过差不多能猜到是谁。
果然，姜鸿海表情稍微别扭了一下就说，“是你妈，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她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姜棠呵了一下，“真是难得，居然想起你了。”
从前那十几年，逢年过节也不见她打电话问候。
姜鸿海也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了，叹了口气，“那毕竟是你妈，宁宁还在她身边，表面上的客套还是得有的。”
姜棠坐下来，翘着腿。
陆沉一打眼，赶紧过来把她的腿放下，然后问姜鸿海，“你在电话中跟姜宁通话了？”
“那没有。”姜鸿海说，“她妈说宁宁最近跟她闹着别扭，不肯跟她说话。”
他还说，“中途她妈喊了她好几次，让她过来接电话，她也没来，这孩子啊，脾气越来越大，都是她妈给惯的，从小就惯着，不敢想以后还能不能管得住。”
陆沉扯了下嘴角，“这样。”
不敢让姜宁接电话，也就是姜宁现在没跟许云舒一起，还一个人在外边流浪。
她之前说身无分文，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姜棠说，“以后她的电话你别接，不是我心思黑暗，她绝对有别的意思。”
姜鸿海轻笑一声，完全不信，“可拉倒吧，你妈向来心气儿高，之前大家又闹得那么不愉快，这是得多不要脸，才能回头找我。”
姜棠斜着眼睛看他，“你信不信，之后她还会给你打电话，你就等着瞧吧。”
姜鸿海明显还是不信她的，但没再说别的。
姜棠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就上楼去，整个人乏的很。
她回到房间躺下，犹豫一下就把电话打给了穆婧芙。
另一边，陆沉也把电话打给了陆振亭。
陆振亭那边稍微有点吵，应该是在别人家，偶尔传出一阵哄笑，热闹的很。
陆沉叫了一声爸，压不住的激动，“我有事跟你说。”
“稍等一下。”陆振亭说完，能听到起身的动静，他应该是从屋子里出来了。
电话那边渐渐安静，然后听到陆振亭问，“什么事儿？”
陆沉还不等说话，面上已经挂了笑意，“是姜姜，她怀孕了。”
“啊？”陆振亭声音大了一些，“你说什么？”
陆沉嗓门也跟着加大，“我说姜姜，她怀孕了，你要当爷爷了。”
那边只能听到呼呼风声。
陆沉笑出声，“怎么被吓到了？”
陆振亭隔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检查的，怀孕多久了？”
陆沉说，“刚检查出来，才一个月多点。”
陆振亭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晚一点跟你妈说一声，她应该也会很高兴。”
接着他又说，“你好好照顾着点，人好不容易追回来了，可别再瞎作了。”
陆沉说好，犹豫几秒他又开口，“爸，其实给你打电话是还有个事情想要麻烦你，你得帮我一下。”
……
姜棠没想到陆振亭能来。
他今年下半年来往方城好几回了，着实是折腾。
陆振亭是直接登门的，还是姜鸿海去开的门，两个老爷们对视了一会儿，陆振亭先开的口，“姜老先生吧。”
姜鸿海不认得对方，一脸懵，“你哪位？”
正好陆沉从楼上下来，“爸，你来了？”
他几步过来，接过陆振亭手里的行李箱，“快进来。”
陆振亭进门后，陆沉又对着姜鸿海，“这是我爸，知道姜姜怀孕了，过来看看他。”
姜鸿海一听，赶紧伸出手，“陆先生。”
陆振亭跟他握手，“身体好点没，听阿沉说，复健还是挺有效果的。”
姜鸿海点头，“前两天去复查，医生说进步很大。”
说着话，姜棠也从楼上下来了，“家里来人了？”
看到陆振亭，她表情一顿，开口就叫，“二叔，你怎么来了。”
姜鸿海一听，嘶了一下，“你这孩子，瞎叫什么？”
姜棠下楼来，“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过年，陆沉都没告诉我你要来。”
陆振亭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平平的，想来也是，才一个多月。
他说，“知道你怀孕了，过来瞅瞅。”
他身上还有凉气，把外套脱了，“前几天做梦，梦到家里买碗筷，还想着怎么要添碗筷，家里还有那么多，整了半天是要添人口了。”
他难得挂了笑意，“行李箱里还有二丫给你的东西，死活让我带着，这长途跋涉的，带那点玩意儿，不够麻烦的。”
陆沉闻言把行李箱打开，“里面用塑料袋包着的一袋子蘑菇干。”
陆振亭说，“是二丫亲自采的蘑菇，晒干了，准备过冬用的，知道你怀孕了，说什么都要带过来给你尝尝。”
他说，“之前还说那家伙结了婚，人变得懂事了，结果大家都看岔眼了，我这次过来，她哭着嚎着要跟我一起来，差点坐在地上蹬腿。”
可能是想到那个画面了，陆振亭笑起来，“她家那爷们儿也啥也不是，根本管不住她。”
姜棠表情不自觉温和起来，“就像那个时候她要跟着你来见陆沉一样？”
姜鸿海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你们在说什么？”
他又看姜棠，“你去过陆先生住的那个地方？”
姜棠眨眨眼，果然多说多错，不能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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