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亭精神不济，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穆婧芙坐在姜棠旁边，仔细盯着她看，“二叔说我变样了，那是因为我们太长时间没见，可我才几天没见你，你怎么也变了？”
姜棠以为她说自己憔悴，摸了摸脸，“昨晚没怎么休息，状态不好。”
“不是不是。”穆婧芙说，“白了，嫩了，好像脸上还有肉了？”
她语气也不是很确定，“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还抬手捏了捏姜棠的脸，“难不成是被爱情的滋润？”
姜棠轻笑一声，“胡说八道。”
没一会儿陆景也来了，手里拎着礼品，进来先到病床边看陆振亭，然后说，“二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陆沉说，“昨天刚到，晚上就出事儿了。”
陆振亭生病住院的事他没对外说，等了等就转头看穆婧芙。
穆婧芙马上明白过来，“不是我通知的，我怎么可能通知他？”
陆景闻言主动解释，“我本来就在医院，有认识的医生，他们告诉我的。”
他叹了口气，“我爸前两天身体不舒服，又住院了，我今天是来看我爸，赶巧知道的。”
陆沉有些意外，“怎么了，你爸怎么又进医院了？”
“不知道。”陆景去一旁坐下，“我也没仔细问，听那女的絮叨了两句，说是吃完饭吐了，吐的东西里带着血，就赶紧来医院了，不过应该也不碍事儿，要是很严重的话不可能不当场通知我。”
陆沉问了陆振肖病房号，打算之后过去看看。
不过最后也没用得着他过去看，因为陆振肖得了消息，先来了这边。
他还穿着病号服，那女人在旁边扶着他。
陆振肖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颜色。
旁边的女人也一脸愁容，虽然依旧衣着光鲜，但没了之前的神采奕奕。
进了门，陆振肖只对着屋子里的几个人点点头，没多说别的，直接走到病床边。
上次在停车场闹得不愉快，很显然他心里还硌着这件事儿。
那女人垂着头，谁都不看，只跟在陆振肖身边。
陆振亭还没醒，刚动完手术，面色也不太好。
陆振肖在病床边站了一会儿，悠悠叹了口气，“可能是上了年纪，倒成了这边的常客，平时不怎么碰到的人，也都能在这里遇见。”
没人回应他的话，随后他又弯下腰，握着陆振亭没输液的那只手，用力的握了握，眼眶也有些泛红，“你怎么还进医院了，我一直以为你刀枪不入。”
姜棠虽看不上陆振肖，但这种时候，这样的场面，也难免让她觉得心酸。
陆振肖缓了口气又说，“老三没了，我们哥俩可得好好的，都不能再出事儿了。”
旁边的女人顺着他的背，“好了好了，肯定都没事儿的，别想那么多。”
陆景想了想，过去扶着他，“行了，你身子骨也不好，坐下吧。”
陆振肖顺着他的力度，去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姜棠觉得无趣，对上陆沉，“我先回家一趟，我爸还在家，我怕他照顾不好自己。”
陆沉点了下头，“路上注意安全。”
穆婧芙也跟着姜棠一起出来，“我跟你一起。”
这病房里的人没一个是她待见的，她谁都不想看。
姜棠走几步回头，果然见陆景已经站在病房门口，看向她们。
她收回视线，“你跟陆景……”
“别提他。”穆婧芙伸手揽着她肩膀，脚步快了一点，“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用多想。”
坐上姜棠的车，俩人朝着姜棠家里开。
路上陆景电话就打了过来，穆婧芙没接，挂断后把手机扔在一旁。
姜棠瞟了一眼，没说话。
穆婧芙靠在一旁，看着窗外，半晌后还是开了口，“前两天他妈给我打电话。”
说到这里她就觉得好笑，“她之前看不上我，放过狠话，说只要她还活着，我就进不了陆家的门，结果现在又放低了姿态，求我原谅陆景，让我回头。”
她语气嘲讽，“也不知道她怎么有脸开这个口的。”
姜棠把车子停在红绿灯口，想了想就说，“我跟大夫人接触不多，不敢说对她多了解，但可能作为旁观者，看的会更明白一些。”
她说，“那么多年夫妻不和母子不睦，她的心理是有些问题的，她说看不上你，未必是真的看不上你，她可能只是想证明点什么。”
当初她和陆振肖也是靠着家里人安排在一起的，她可能有好好经营这段婚姻，但陆振肖心不在焉，以至于日子过得越来越没有滋味。
她或许是想在陆景身上证明点什么，如同当年的陆家老爷子一样，给自己的儿子精挑细选一个姑娘。
私心里她应该是觉得姑娘各方面都不错，符合她，也符合陆景的择偶标准。
她期待那俩人能把日子过好，用以证明她跟陆振肖之所以会走到两看两相厌的地步，责任不在她，也不在当年的父母之命。
是那个男人不懂珍惜，明明有机会过好日子，他偏生把婚姻生活走进了死胡同。
绿灯亮起，姜棠将车子开出去，“当然这只是我自己想的，具体是不是，也就只有大夫人一个人清楚。”
穆婧芙呵呵笑起来，“你还别说，她那个性子，还真有可能是走的这个路子。”
她挑了下眉头，“不过也没所谓，我不打算回头，当年她是何种心态，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开车回了家，姜鸿海已经吃过饭，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开门声挺大的，可他一点儿都没察觉。
姜棠走到他旁边，问了他句话，把姜鸿海吓一个哆嗦，“哎哟，你回来了。”
随后他抹了下脸，“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
姜棠说都还好，而后盯着他看，“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姜鸿海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走神了。”
他又问起陆振亭的情况，虽然之前已经电话里跟他说了，但他明显还是不太放心，想去医院看看。
姜棠说，“下午去吧，白天那边应该有人，你都不太认识，等他们散了的。”
姜鸿海点点头，“也行。”
随后他说，“你昨晚没休息好吧，赶紧去睡一觉，怀了孕了，身体要紧。”
“啥？”门口那边有人叫出来。
姜鸿海又被吓了一跳，“还有个人啊，我都没注意。”
穆婧芙三两步就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姜棠的肚子，“我有没有听错，你怀孕了？你肚子里有崽子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陆沉的？这个狗东西，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气的龇牙咧嘴。
最后她瞪着眼睛，“那你是不是要跟他结婚了？”
姜棠说，“不结，先这样，以后再说。”
穆婧芙表情怔了怔，确认的问，“不结？孩子都有了，也不跟他结婚。”
姜鸿海接话过去，“对，她说先不结，孩子生下来落在她名下，他俩就先这么过。”
穆婧芙等了等，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对着姜棠竖大拇指，“好好好，你这么说我心里就舒服了。”
她说，“现在他很难受吧，孩子都有了，老婆还不是自己的。”
她肉眼可见的高兴，但也不忘了过来扶着姜棠，“我说你怎么看起来不一样了，现在可算是知道了，这就叫孕相，具体说不出来，反正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去沙发那边坐下，她又摸着她的肚子，最初的一惊一乍过了，声音也温和了下来，“真是不敢想，你居然怀孕了，之前叫你去打麻将你没去，那个时候就查出来了吧。”
姜棠点了下头，“那时刚查出来，我也是有点懵的，根本不在状态。”
穆婧芙砸吧嘴，“不过不得不说，陆沉的狗命是真好，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这都是个破局之法。”
姜棠轻笑，“哪有什么局，别想那么多。”
说话的间隙，姜棠瞟了一眼姜鸿海，很明显姜鸿海又走神儿了，一直在想着什么，表情恍惚。
姜棠等了等，突然叫一声，“爸。”
姜鸿海又是一个哆嗦，“啊，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姜棠说，“我想问问你，今天发生什么了，你状态这么不对劲。”
姜鸿海赶紧说，“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姜棠把他打量一番，视线落在他手机上。
姜鸿海在方城没有别的认识人，不可能是跟谁碰了面，只可能是有人通过电话联系了他。
所以……
姜棠直接问，“是不是我妈又给你打电话了？”
姜鸿海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别瞎想。”
闻言姜棠起身，过去就把他手机拿了过来，“密码是多少，里边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吧？”
姜鸿海表情明显僵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姜棠也没想真的看他手机，又把电话放下了，过去坐回沙发上。
姜鸿海等了等就叹了口气，“是你妈打了电话过来，你之前的猜测没错，她说现在日子不好过，明显是又生出了别的心思，还试探了我一下。”
接着他马上说，“但是我拒绝她了，真的，就凭她从前的所作所为，我不恨她已经算是我大度，怎么可能重新接受她。”
他又叹口气，“我就是觉得挺世事无常的，当初跟你妈离婚，她可真是难听话说了个遍，说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再跟我过下去，可是你看看，她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又想要回头了。”
姜棠并不奇怪，“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别被她三言两语糊弄了就好。”
“我倒是不在意她。”姜鸿海说，“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是担心宁宁，你妈说宁宁状态不好，最近寻死觅活，要不然我都不会接她电话，我主要是想知道宁宁怎么样了。”
穆婧芙在旁边眼睛转来转去，一句话都不敢说，怕说多了漏破绽。
姜棠也不怕说漏，“姜宁跟我妈性格很像，我妈自私，她比我妈更自私，什么寻死觅活，那可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姜鸿海没想到姜棠会说这样一番话，有些奇怪，“姜姜？”
姜棠缓了口气，“你不要把你闺女想的多单纯无害，爸，其实你的两个女儿都不是好人，只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而已。”
穆婧芙赶紧拉了一下姜棠，“哎呀，说这些干什么，你现在怀着孕，提那些事情，对你身体有影响。”
姜鸿海眉头皱着，转头去看穆婧芙，“怎么了？这中间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穆婧芙尴尬的笑笑，见姜棠不说话，就掂量着开口，“之前姜姜跟姜宁碰到过，姜宁对她动了手，姜姜为此在医院住了很久。”
“你说什么？”姜鸿海一急，差点儿直接站起来，“她对你动手了？”
他问姜棠，“因为什么，你们俩那么多年没相处，怎么碰面之后她会对你动手？”
穆婧芙继续说，“叔叔，你跟姜宁分开的时间太长了，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一直很记恨姜姜，干了很多伤害她的事儿，只是姜姜不想说罢了。”
姜鸿海眉心褶皱越来越深，“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看起来挺生气的，“我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问问她怎么回事。”
许云舒之前住在方城，他以为她还在，“我让她出来，当面问问她，她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不用。”姜棠开口，“都过去了，没必要再去问那些，你只要记得，不管是我妈还是姜宁，从没在乎过我们的死活，即便是她们现在回头，也不过是自己日子不好过了，想找个人拽她们出泥潭而已。”
姜鸿海看着姜棠，看得出她不想说太多，等了等就点头，“我不了解她们，但我了解你，你这孩子性格最是温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一定是她们做了特别过分的事。”
他说，“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爸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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