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茗出院当天给陆景打了电话，没明说，但意思也挺明显，想让他过来接。
陆景直接拒绝了，也有正当的理由，“我在老宅，我爸这里有事儿，过不去。”
管茗赶紧说，“好好好，那你先忙，我这边打个车就行。”
她又跟了一句，“等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陆景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不过临挂电话的时候，能听到里面传来陆振肖的声音。
如此也就证明他没撒谎，不是不想来，确实有事儿。
她把手机放下，管夫人赶紧问，“他来不来？”
管茗摇头，“他爸有点事儿，他在老宅。”
管夫人抿着唇，管茗见状补了一句解释，“不是借口，电话里我听到他爸声音了。”
听她这么说，管夫人一愣，“啊？我也没多想，你解释这句干什么。”
管茗赶紧闭嘴了。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东西也不是很多。
但是管茗伤了头，医生建议尽量不要自由活动。
管夫人弄了轮椅过来，她拎着东西，两人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一打眼就看到了管老先生，他看着是刚到，正急忙忙的奔着这边来。
管茗有点烦，压着声音问，“他怎么来了？”
管夫人也不待见对方，“不知道。”
走到跟前，见周围没别的人，管老先生那殷切的表情也就撤了。
他看了一眼管夫人拎着的东西，“就这么一点儿啊，我还以为多些呢。”
管夫人说，“东西是挺少的，原本也没叫你来，你可以现在就走。”
管老先生一瞪眼睛，条件反射的又想像之前一样耍威风。
不过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他强压了脸上略显狰狞的表情。
他们一起从医院出去，上了车，去了管家母女的住处。
管老先生还想跟着上楼，管夫人不同意，管老先生就看管茗，“我想跟你聊聊。”
管茗一脸厌烦，“我们俩也没什么好聊的。”
她又说，“你要是纠缠不走，我就只能叫阿景过来了。”
听她说这个，管老先生嗤笑，“少拿他压我。”
他稍有些得意，“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那么闹一场，那个陆先生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他已经想踹了你了。”
他看着管茗，“所以不要拿他来吓唬我，相反你们应该捧着我才对，我不闹幺蛾子，他才不会觉得我们家乱套，才会跟你走下去。”
管茗皱眉，没听懂他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管老先生也不跟她们兜圈子，“实话告诉你，我之前去了陆家公司，找了那个陆景。”
管茗被他吓一跳，撑着椅子就站了起来。
不过她的脑震荡症状还没缓解多少，这么一站起来，顿时头晕的厉害，身子打晃。
管夫人吓得又扶着她坐下，“你别动，你别动。”
她转头瞪着管老先生，嗓门大了好几个度，“你去了陆家公司？你去找他干什么，你有毛病是不是，你还嫌我们的日子不够乱？”
管老先生毫不在意，“我过去探探底，看看茗茗跟那姓陆的感情如何，我是她爸，我过去帮她把把关，有什么不对？”
管茗缓了缓，赶紧问他，“你去都说什么了？”
“我是没说什么。”管老先生说，“他说的就有意思。”
他笑了，“你俩感情也不怎么样啊，他看见我毫无尊重的样子，人家不尊重我，就是没拿你当回事，还跟我说，让我别对你们俩的关系抱太大希望。”
他啧啧啧，“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随时想要踹了你吗？”
不管对方难看的脸色，他又说，“他们这些有钱人哪，一个个屁事多的很，不仅要考察儿媳妇脾气秉性，亲家的家庭情况也是他们参考的一个标准，我估计是前段时间闹出的事儿，让陆家人对你有些看法，所以那个陆景才对你是这样的态度。”
他不仅不着急，还很得意，“接下来你们应该怎么做，知道吗，应该少惹我，我告诉你们，但凡我不高兴，我可不管谁的面子不面子，我肯定要闹得你们鸡飞狗跳，到时候陆家铁定是不会要你的。”
他嘻嘻笑，“你觉得呢？”
“臭不要脸。”管夫人骂他，“我告诉你，你再敢弄出事儿，我们可是不会谅解的。”
“放心吧。”管老先生心里也有数，“我没那么傻，下次我要闹，肯定不动手，只要不弄出把柄给你们抓，警察也拿我没办法，最多就是口头教育而已，我不怕，就看你们怕不怕。”
他一副无赖样，弄的管夫人咬牙切齿，“畜生。”
管老先生无所谓，“随你怎么骂，以后都给我老实点。”
他们俩在这争来争去，管茗一直没说话。
管老先生抬脚就要跟着他们上楼，“我饿了，给我做点饭，这几天我都没吃好。”
管茗这时才说话，又问了一遍，“陆景怎么跟你说的？”
管老先生有些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他说让我别对你们俩的关系抱希望，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管茗等了好一会儿才嗯一声，“知道。”
管老先生嗤了一下，抬脚先进了单元门。
好一会儿管茗才转头看管夫人，“早知道当初不撒这个谎好了，现在还被他给拿捏了。”
管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叹了口气，“茗茗，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陆景？”
管茗身子一顿，条件反射的把头转到一旁，“没、没有。”
管夫人叹了口气，“没有就好，他有喜欢的姑娘，你别跟着掺和，听你秦阿姨说他喜欢那姑娘喜欢的要命，俩人闹到现在他都不死心，你要是陷进去，纯粹是找罪受。”
“行了行了，我知道。”管茗说完转了轮椅，“回家吧，我也饿了。”
……
陆景晚上回了老宅，陆振肖已经雇了佣人，屋子里总算有点人气。
他进门的时候，陆振肖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模样。
其实也没过多久，但他身上老态暴露的特别明显。
佣人已经打扫好卫生，回房休息去了，客厅只有他一个。
陆景过去，“叫我过来有事儿。”
陆振肖拿了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小，“警方那边说有新的证据能定王家那些人的罪，是不是跟你有关？”
“警方怎么跟你说的？”陆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陆振肖说，“说是王家那几个堂表兄弟起了内讧，互相攀咬，就把那天的事儿给招了。”
警方打电话过来倒也没讲的很细，只是大致跟他说这个案子有进展，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案。
他们可没说这事儿与陆景有关，他猜的。
陆景问，“他们说没说牵扯到的人都有谁？”
陆振肖摇头，“没说，怎么了，有什么别的问题？”
陆景缓了口气，“没什么问题，既然警方那边有进展了，那就等等看吧。”
他问，“你那新老婆今天没过来？”
陆振肖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问的，面上也没了从前会有的难堪，“没有过来，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不出意外，下次见面应该是在民政局。”
陆景点点头，“还真舍得。”
他又说，“这次再离，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合适的，只能孤家寡人的过着，你可做好准备。”
陆振肖不说话。
陆景站起身，四处的看，“以前在老宅，虽然说人心不和，但也挺热闹，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这样子冷清了。”
他一说这个，陆振肖也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
他还主动说，“前两天梦到你爷爷了，多奇怪，他过世二十多年，我以前从来没梦到过他，最近他却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在我梦里。”
陆景转头看他，听他说，“他说他后悔了，当初不应该那么霸道，又问我陆家现在光景如何？”
光景如何，即便梦中稀里糊涂，他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公司那边他没管了，但是听说最近发展还行，之前在走下坡路，可没了他们这些老东西，交给下一辈来掌控，没想到还翻了身。
至于家里，分崩离析，已经不像是一个大家族了。
陆景可没什么感觉，等了会儿就问，“你没问问我爷爷有没有看到三叔？”
“老三呐。”陆振肖只这么念了一下，不知具体要说什么，后边没了动静。
在老宅又待了十几分钟，陆景看了看时间，“你这里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陆振肖送他到门口，没忍住，“你和阿芙……”
他叹口气，“挺可惜的。”
陆景回头看过去，“收收你脸上那虚伪的表情，当初我妈闹成那样，你不闻不问，现在摆出这么一副遗憾的表情，不觉得可笑吗？”
不说他当初帮衬他说两句话，但凡那时他在中间调和一下，稍稍的安抚住秦婉，如今提到穆婧芙，陆景都不会对他怨气这么重。
收完他就收了视线，快步朝着自己车子那边走。
其实也知道，怪他有什么用，他和穆婧芙的问题，归根结底在他自己身上，别人或许有点责任，但都没有他的大。
车子开出老宅，陆景给陆沉打电话，“有没有空，出来喝酒。”
陆沉哪有空，正在哄孩子，“已婚男人的生活比你想象的要充实，哪有时间跟你喝酒。”
陆景呵呵，“得意什么？”
他直接把电话挂了，转手就要扔在副驾驶。
结果没想到这时还恰巧有个电话进来，他扫一眼居然是陆年。
他和陆年私下里没什么来往，他会打电话过来，陆景很是意外。
他接了，就听陆年说，“有没有空，出来喝酒。”
更是意外。
直接答应下来，随后他把车子开出去。
地点没约在酒吧，而是在胡同里的一家小酒馆。
陆景到的时候陆年已经在了，点了一壶烧酒，一壶花酒。
陆年坐在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饮了半壶。
他模样稍有些颓败，看得出状态不好。
陆景过去，“怎么了，受挫了？”
陆年转眼看他，砸吧砸吧嘴，“你说这些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觉得她是喜欢我的，可我每次开口说要在一起她都拒绝，怎么回事儿呢？”
这不巧了，陆景也有这种感觉。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小盅酒，“你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到位，或者是之前做了什么伤到她了。”
陆年皱眉，“没有啊，我想来想去，没做什么不对劲儿的事。”
他一脸愁容，“问她她也不跟我说，就只是说我们俩没可能。”
他仰头长叹，“这可怎么整，束手无策。”
谁又不是呢？
在这种事情上，陆景给他出不了主意，他自己这里也是一团乱。
陆年在那边哀叹完自己，才想起他的事，“唉，听说你又交了新女朋友，什么人呐，没见你带出来过，你跟穆家那个纠缠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了？”
他也觉得挺遗憾的，“我记得你之前可是很喜欢她，那个时候大伯母闹腾的很，也没见你妥协。”
陆景不说话，只低头喝酒。
相反的来说，陆年的话有点多，“大伯他们两个离了婚，我听说大伯母性子转好了很多，她还不同意吗？”
陆景抿唇，“不是她同不同意的事儿。”
陆年想了想，有开了口，“说实在的，那个时候大伯母闹得太凶了，之前我妈和我爸……”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一下，但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完了，“他们俩私下里也聊过你家的事儿，我妈那人脾气多刁，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瞧不起的，但她也说穆婧芙那个人不错，性格直爽，没有那么小家子气，也不会背后玩阴的，虽然有时候说话噎人，但也是个好姑娘，你说你妈怎么就死活瞧不上人家。”
陆景一听就笑了，一口干了酒盅里的酒，“现在是人家瞧不上她儿子，风水轮流转，转到这一趴了。”
他又去拿酒壶，就听陆年说，“瞧不上你也应该，就你妈当时闹的那个样，稍微有点脾气的人都不可能再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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