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靖没在穆婧芙这边坐多久，话说的差不多就走了。
穆婧芙送他到电梯口，先跟他说对不起，想了想又说了谢谢。
隋靖回头看她，明显的遗憾，“真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扳回来一程。”
他砸了下嘴，“进去吧，我得回去想想怎么跟我妈解释，我妈可是很喜欢你的，之前给我下了任务，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他耸了下肩膀，“只能告诉她，不是她儿子不努力，实在是敌人过于狡猾。”
等着电梯下行，穆婧芙转身回了屋。
她先去洗漱，而后回到床上，稍微有些犹豫，把微信点开，给陆景发了信息过去。
问的自然是隋家那几单生意的事儿。
陆景回复的很快，很坦然的承认。
他说是觉得隋靖太悠闲了，给他找点事情做。
而且他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隋家老先生做生意诚信，只是缺一个机会，看在和隋靖多年校友的份上，就出手帮个忙。
这狗男人，歪理邪说一大堆。
陆景随后语音通话打了过来，声音染着笑意，“你怎么知道，隋靖跟你说的？”
他想了想又问，“刚刚喝茶的时候，我看你回复了两条信息，是不是回给他的，还是说，他刚才找到你住处去了。”
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她不回应，陆景就岔开了话题，他说了一下管茗那边的事。
之前让秦婉给了管夫人一些单身男士的资料，原以为管茗上次被他灌了药受了打击，应该缓两天才会被安排相亲。
不知是不是管夫人太着急了，她今天晚上就跟其中一位碰了面。
刚刚秦婉打电话过来反馈，好像是确定下来了。
也不能说是随便抓一个就安排给管茗，那几个人在管夫人那边也是层层过滤了一下，见面的自然是其中条件最好的。
至于所谓确定下来，不知是管夫人的意思还是管茗的意思。
穆婧芙缓了口气，她并非圣母，但是想到这种一辈子的事儿，还是提了一句，“倒也没必要把她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陆景笑了，“给他推荐的那几个都是条件不错的，是她平时都攀不上的人物，如果真说把下半辈子搭进去，那也是对方搭了进去，至于管茗，她可是稳赚不赔的。”
他这样子说，穆婧芙也就不说别的了。
原本是想质问陆景耍心思对隋靖的事儿，现在话题被岔开，也就没有办法再问。
但是依着她和陆景现在的关系，她觉得也没办法像老朋友一样谈天说地，睡前煲个电话粥。
所以她想结束这次的通话。
但陆景明显不这么想，他又找了话题，说起了陆振肖。
关于陆振肖，穆婧芙这段时间没关注，只知道他上次鬼门关转一圈又回来，出院后就在家休养。
她问，“你爸跟那新老婆怎么样？”
“已经签了离婚协议。”陆景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两个人会去办手续。”
穆婧芙一愣，着实是意外，“真要离婚？那个女的同意。”
“怎么说呢。”陆景稍有些犹豫，“她有把柄在我们这里，不离不行。”
关于王家那些人谋害陆振肖的事儿，其实那个王海也并非不知情。
王家那些人最开始是要拉他入伙的，但是他胆子小，没有同意。
但是陆振肖当天的行踪也是他透给那些人的。
王家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审讯的时候将他咬了出来。
他被叫去问话，陆景打听了一下，据说他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自然是死活不承认的。
在警局关了十二个小时被放出来，回去后不知道他跟蒋茹是怎么说的，然后蒋茹主动联系了陆振肖，同意了离婚。
听到这里自然也就明白了，穆婧芙说，“条件就是保住她儿子？”
陆景嗯了一声，“是这样。”
还有一点就是关于她给王家的那些钱，之前王家认怂了，有上门求和过，希望能通过还款，让陆振肖不要咬着这件事不放，出具个谅解书之类。
陆振肖没同意，但钱也拿回来了。
他跟蒋茹离婚，因着自己名下没什么财产，所以蒋茹并没分到什么东西。
陆振肖也算是个念旧的人，最后把从王家收回来的那笔钱给了蒋茹，算是对她的补偿。
陆景说，“我爸折腾一大圈，最后孤家寡人，今天我回老宅去看他，他坐在沙发上，我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他都没发现，也不知在那里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
穆婧芙用鼻子哼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后悔，真的是什么都晚了。”
可不就是，陆景也有些叹息。
只是这人生答卷，谁也不能看着答案回溯问题，所以走到这一步，只能说因果自负。
这个话题聊完就真没别的聊了。
而且穆婧芙也困了，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哈欠，“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不说了。”
陆景说了好，可临挂断的时候又问了一句，“隋靖都跟你说什么了？”
话题绕回来，穆婧芙就没什么好语气，“说你故意找他爸合作，就为了拖住他，让他没办法到我面前晃。”
陆景笑了，“他理解的还挺到位。”
他又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穆婧芙没明白。
陆景说，“他有没有说自己会不会知难而退，不会再跟我死磕。”
穆婧芙不想理他，说了一句，“你管得着吗？”
而后她就把通话挂了，手机扔在一旁还忍不住的念叨，“死东西，给你得瑟的。”
……
管茗跟相亲男确实是定下来了。
但确定的也只是暂时交往，更深一步的还没有。
平心而论，对方这条件管茗是高攀了的，若不是秦婉和陆景从中牵线，她根本搭不上这样的人物。
对方人很好，长相可以，人品不错，家世也行，但是管茗说不准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既觉得配不上，又觉得看不上。
她很纠结，但是管夫人喜欢，她也就只能摆出一副同样欢喜的状态。
傍晚跟那男人一起吃了饭，对方送她回家。
路上的时候他接了电话，为了不影响开车，手机是按了免提，能听到里面人的声音。
全程他们讲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事儿，管茗听不懂，整个人云里雾里。
一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两人道别。
管茗下了车，转过身来，透过车窗看向里面的人。
那人对她点点头，“进去吧。”
随后他脚踩油门直接开走。
其实怎么能看不出来，对方对她也不是很来电。
或许是她乖巧，长得也还可以，学历不是很高，但是能拿得出手。
应该是考量了这些条件，对方愿意暂时跟她接触看看。
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转身要进小区，结果刚走两步，就看到秦婉跟管夫人从里面出来。
管夫人先看到的管茗挺意外的，“茗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管茗有点不敢看秦婉，嗫喏地开口，“他、他晚上有事儿，吃过饭就送我回来了。”
时间确实有点早，按道理说正是情侣约会的好时候。
管夫人想了想，“我要跟你秦阿姨出去逛逛……”
后边不用她说，管茗赶紧接了过去，“那你们去吧，我回家休息了。”
她对着秦婉点了点头，快速的朝着小区里走。
走出去一段回过头去看，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她抿着唇，眼底有些晦暗。
也不知是不是后悔，只是一直在想，若是不冲动那么一回，现在大家的处境还不会那么尴尬。
管夫人是快半夜才回来的，她喝了酒，还喝的不少，走路都直打晃。
管茗已经躺在了床上，听到声音赶紧起来，就见她扑在洗手池那边吐的厉害。
管茗赶紧去扶着她，“怎么喝了这么多？”
管夫人到沙发那边坐下，向后靠着，明显是哭过，开口就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糊涂？”
管茗抿着唇没说话。
管夫人又说，“我今天跟你秦阿姨说了，找个时间让你跟阿景碰个面，你给他道个歉。”
管茗咬着嘴唇，潜意识里是想拒绝的，她现在没办法面对陆景。
随后又听到管夫人说，“如果可以，你再去见见穆婧芙，再给她道个歉。”
“我不去。”管茗条件反射的就拒绝，而且也退了一步，“我可以去见陆景，但是我不见穆婧芙。”
秦婉抡起拳头就捶了她一下，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喝多了，这一下捶的软绵绵。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果非要二选一，你就去找穆婧芙，跟她道歉比跟陆景道歉有用的多。”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两口气，能看得出情绪上来了，眼眶忍不住又泛着红。
她说，“我知道，让你这么做很戳你的自尊心，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是要低头的，你只有让她消气了，以后日子才好过。”
她又提起了管茗相亲的那个男人，“他那么早就把你送回来了，说这什么生意场上有事儿，你们俩是刚相亲，新鲜感正足的时候他都不愿意抽时间多陪陪你，可见对你是没什么太大兴趣的。”
她抓着管茗的手，语重心长，“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我也不想让你低三下四，我恨不得你甩了人家，找一个把你当回事的男人，可是谁能保证你下一个遇到的男人，在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会对你更冷淡，那个姓穆的心里不舒服，你以后的日子就没有办法保证顺风顺水。”
她抹了一下脸，“我们比不过人家，就要知道低头这个道理。”
她尽量把眼泪逼回去，“你要知道，在你做出那件事情之后，这条路就是你必须走的。”
管茗一直垂着头，好一会儿后突然哭出了声音，“我就是想逃离我爸，陆景跟穆婧芙已经分手了，穆婧芙也有了男朋友，我为自己谋划一些，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十恶不赦了？”
她又说，“我前面帮着他试探穆婧芙的意思，我也为他付出过啊，就算他不喜欢我，就算我犯了错误，怎么就不能一比一的勾销了？”
管夫人缓了口气，转头不看她，只嘴上嘟嘟囔囔的，“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啊……”
俩人这么沉默了一会，管夫人撑着沙发坐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卫生间去，看样子是要去洗漱，“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还年轻，自尊心强，不愿意低头，我能理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的，谁不想要挺直腰板，仰着下巴做人，但我们没有那个资本，我们做不到，那就只能认了。”
话说完她也进了卫生间，反手把门关了。
管茗还坐在沙发上垂着视线，面无表情，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
穆婧芙第二天睡到快中午，她比较懒，不想要自己做饭，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跟上次一样，刚一出小区门口就看到了管茗。
不过管茗可没有上次打扮的精致，她穿着拖鞋和家居服，站在小区大门一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穆婧芙从旁边过去了她都没注意到。
犹豫一下，穆婧芙又停了，转头看着她。
这家伙过来堵人都堵不明白，她要是不出声，她今天就白在这等了。
好一会儿后她开了口，“管小姐，怎么又来了？”
管茗被吓了一跳，止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挺尴尬的，“穆、穆小姐。”
估计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她眼底泛着淤青，脸也有点肿。
最肿的是眼睛，能看得出是哭过的。
穆婧芙嗯一声，“你母亲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我以为我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其实你不用过来的，我跟你搭不上边，你若是有什么忌惮，可以去找陆景，那天的事情你对我没有冒犯，你真正惹了的人也是陆景，我知道你和你妈想认错，但真的找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结果管茗像是才反应过来，赶紧抓住她的胳膊，“穆小姐，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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