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原以为张强来的时候火急火燎，好似公司那边真的因为他少赚了不少钱，走也应该是急吼吼的。
结果第二天联系姜鸿海，就听说张强回去的票被他退了，至于什么时候走，他吭哧吭哧又说不准时间，现在人已经在他们住处了。
姜鸿海应该是背着张强打的电话，声音带着无奈，“他一大早就过来了，然后在小区里转悠，还打听昨天你说的那套房在哪里。”
姜棠倒也没所谓，反正说的也不是假话。
她说，“我中午的时候过去，已经跟物业约好了，中午去看房，他要是能等，就让他在那边等着。”
姜鸿海怕她对刘芬有意见，赶紧又说，“你阿姨也被他弄得挺尴尬，训了他几句，他说他没有恶意。”
他感慨，“可能就是商场上混久了吧，人就爱耍点小聪明。”
姜棠笑笑，“没事，反正他也要走了，没关系。”
她这边挂了电话就开始忙，一直到快中午陆沉打了电话过来。
知道中午要带他们去看房，他已经开车过来了，在楼下等着。
姜棠下楼，然后俩人一起回家。
进了小区就看见了张强，自然也有姜鸿海和刘芬，三个人看着像是在散步。
打了招呼，姜棠先下车，陆沉将车开回家，这段时间姜棠联系了物业。
物业的工作人员来的挺快，引着他们朝那套空房子过去。
离陆沉住处确实不远，差不多的格局，精装修。
张强进去像模像样转了一遍，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姜棠没表态，只问姜鸿海。
姜鸿海有些犹豫，刘芬也一样，俩人想法差不多，都觉得房子太大了。
只两个人住，空旷不说，这卫生也难弄。
姜棠让他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找家政公司定时过来打扫就行。
这边在聊着，张强就凑过来了，很明显他是相中这套房子了，他抬头朝楼上看，“房间也多，偶尔亲戚走动，过来住着也方便。”
刘芬赶紧开口，“哪有什么亲戚走动，我在方城住这么多年，一个亲戚都没来看过我，换了房子倒是走动了，那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她这么一说，张强面色稍微变了变。
就不说亲戚走动，他这个亲儿子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趟。
去年过年他都没回来，也不是说没放假，他自己觉得折腾，电话里跟刘芬提了一次，让刘芬去他那边。
当时刘芬也说了句折腾，他马上就把话题岔过去了，其实也不是真心实意邀请自己老妈。
他的房子两室一厅，他和他老婆带着个孩子，一家三口住正正好，刘芬真过去了，住的地方都没有。
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够格，所以听刘芬这么说，他没说一句话。
张强的态度并不影响姜棠的考虑，她是觉得这套房还行，主要就是离得近。
姜鸿海的腿虽然好了，现在能走能跳的，但是阴天下雨还是难受，冬天时候对保暖的要求也高。
她知道刘芬能照顾好他，但是作为女儿，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依旧不放心。
姜棠要了房东的联系方式，等了一会儿出去打电话，询问价格。
陆沉还在屋子里站着，这房子挺新，房东说装修完没住两个月就出国了，应该不是假话，次卧家具的保护膜都还没揭，楼上房间的床还露着床垫，被子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姜棠回来，看着陆沉点点头。
陆沉便对着姜鸿海，“那就这套吧，怎么样？”
姜鸿海有些犹豫，“这么快就定了？”
他又看了看刘芬，过了几秒说，“那也行，反正房子是落在姜姜名下，以后我们不住了，你倒手卖了也行，听说这一片房价还有涨的趋势。”
张强明显一愣，转头看了看姜棠，可能也感觉自己反应有点不对劲，又迅速的收敛的表情。
刘芬犹豫一下，也点头了，“也行。”
这么说好，又把房子参观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后几个人退出去。
家里刘芬做了饭，大家回去吃饭。
吃饭的空档聊了一下那房子，房主说是可以委托亲戚过来办理手续，姜棠就想着赶紧定下来，房子里明显还缺东西，她想尽快购买，这样姜鸿海他们也能快速入住。
既然姜棠已经做了决定，姜鸿海也就不再扫兴，开始跟着商讨关于添置家居用品的事情。
这个时候张强不说话了，只闷头吃饭。
一直到吃完，大家又转去沙发那边聊了一会儿，他也依旧一言不发。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姜棠和陆沉还要去上班，本以为张强会跟他们一起离开，可没想到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架势还是要留在这儿。
刘芬见状说，“去我那边吧，想回去打扫打扫卫生，也收拾下东西，该扔的扔，该打包的打包，方便日后搬家。”
她没让姜棠和陆沉送，“你们去上班吧，我们打辆车就行。”
姜棠没跟她客套，“那行吧，我们就先走了。”
她和陆沉开车离开，路上的时候俩人都有点想笑。
陆沉瞥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姜棠反问，“你又笑什么？”
陆沉说，“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俩人笑的确实是同一件事儿，看房子的时候张强意图挺明显，想给自己留条路。
不过被刘芬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后来又听说房产是落在姜棠名下，那张脸黑的肉眼可见。
也不知怎么坐上经理位置的，心思如此外放，商场上算大忌。
姜棠回到公司不久就接到了姜鸿海的电话，说张强重新买了票，现在人已经打车走了。
他这个电话是背着刘芬打的，语气带了些无奈，“走之前那母子俩应该是吵了一架，俩人在房间里，没当着我的面，但是后来可能因为生气，他们俩声音有点没压住，我听到了一些。”
其实他不说，姜棠也能猜到俩人吵什么，无非就是房子的问题。
姜鸿海说，“张强以为那房子是你赠予我们的，算我跟阿芬的婚后财产，这样的话以后他也能有一份。”
没想到如意算盘打空了。
他防着别人，就应该想到自己占别人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那俩人似乎还提到了陆沉，这一块姜鸿海听的不真切，只能靠自己脑补。
大概就是张强想回方城来，他想去陆家公司。
姜鸿海说，“这不就跟你大伯家那个差不多的意思么，不过我听着阿芬给他拒绝了，说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在这边生活，张强对她不管不顾，她也不是没提过让张强他们回这边来发展，每次张强都拒绝她，现在看到能占便宜了就回来，让她这个当妈的太心寒了。”
其实应该也不只是心寒，刘芬也是开不了那个口。
那公司是陆家的，她嫁的是姜棠的父亲，他是继母，那个也不是儿子，而是女婿，隔了两层关系，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俩人在屋子里吵吵嚷嚷好一会儿，最后张强摔门出来，直接订了票，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姜棠挺想笑，“这样也挺好，这边的意思摆的明确，以后他应该也不会往我们这里凑了。”
姜鸿海唉了一声，“这事儿整的，这么糟心。”
“哪里糟心了。”姜棠说，“挺好的啊，你看你们俩证也领了，房子也落实了，手续办完直接搬新家，都是好事儿，不糟心。”
姜鸿海等了一会儿开口，“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他一直在给她添麻烦，不论是从前卧床不起，还是后来被送去国外治疗，又或是现在终身大事，还有姜棠跟着张罗。
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不合格，没有撑起一片天，反而事事都压在姜棠身上。
电话里又聊了一会儿就挂了，姜棠开始忙，她肚子开始慢慢变大，以后可能精力会顾不上，现在尽量把手头上的事儿都忙完。
这么一直到快下班，她歇下来，靠着椅背把手机摸过来。
手机上有一通未接电话，她都没听到。
她把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了，“姜姜。”
姜棠嗯一声，“找我什么事？”
是许云舒。
许云舒声音弱弱的，“你爸结婚了。”
不是询问，挺确定的语气。
姜棠说是，“昨天领的证，新婚。”
她想了想就问，“你怎么知道？”
许云舒也实话实说，“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他晒了照片。”
姜棠没翻朋友圈，还真不知道。
姜鸿海的微信申请很多年了，以前她在外面打工，两人经常微信视频。
但是姜鸿海从没发过朋友圈，他不会，而且贫瘠的生活里也没有什么可分享记录的，他的朋友圈一直就没开通。
前段时间一起生活，也没见姜鸿海发过什么。
她啊的一声，“是吗？”
许云舒想了想又说，“那女的看起来性格不错。”
原来还发了刘芬的照片，这男人啊，别管多大岁数，有感情意滋润，说变就变。
姜棠没说话，通话免提，然后就去翻了朋友圈。
姜鸿海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结婚证，另一张是他和刘芬的合照。
俩人都有点腼腆，但对着镜头笑的还挺开心。
姜棠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她经常看到姜鸿海笑，哄小孩的时候，他笑得慈眉善目。
但是这样羞涩内敛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见。
电话还通着，许云舒在那边问，“你跟那女的合得来吗？”
“合得来。”姜棠说，“刘阿姨人很好，对我爸也不错，对我们也很照顾。”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我家小孩也喜欢她。”
也不知是不是这话把许云舒给打击了，她语气明显弱了下去，“这样啊。”
她呵呵了一下，很勉强，“那挺好。”
姜棠嗯一声，“是挺好，跟以前比，现在这日子想都想不到。”
许云舒不说话了，跟以前比，她现在的日子也是想都想不到。
电话里能听到她明显的深呼吸一下，然后说，“行吧，我就是问问，没别的事儿了，那就这样。”
她要挂电话，但姜棠还是开了口，“其实如果可以，你也再找一个吧。”
那边没声音。
姜棠看了一眼，通话没挂断，她说，“就像你上次受伤住院，身边要是有个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当然了，我也就只是建议，具体的还得你自己考虑。”
好一会儿才传来许云舒的声音，“行，我知道了。”
能听得出，许云舒应该是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依着姜棠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再找了。
经历了两段婚姻，好男人坏男人都遇到过了，估计对她来说也够了。
再遇到的，没办法像姜鸿海一样在情感上对她掏心掏肺，应该也没有办法像穆长颂一样在金钱上尽量满足她。
两不沾，这才是最让人抓狂的。
电话挂断，姜棠将手机扣在桌子上，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
坐了半晌，才想起，其实她可以再加一句，不找也行，等姜宁被放出来，她们一起生活也可以。
等着下班，她跟陆沉回了家，姜鸿海跟刘芬不住在这里了，而是去了刘芬的房子里。
在新房没弄好，之前俩人先暂时住在那。
陆振亭也带着小家伙回来了，把小孙子抱在腿上逗弄，“你爸这回潇洒了。”
姜棠笑了，“也还好，也有糟心事儿。”
陆振亭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好处理，舍得花钱，就能打发掉。”
这年头用钱能处理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姜棠点头，“这倒是。”
日子又恢复成如常，合同很快签完，房子过户，尘埃落定。
姜鸿海和刘芬经常过来，家里添置的那些东西他们没让姜棠费心，都是他们自己去采买挑选的。
等到姜棠再进那房子，已经跟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都不知道，姜鸿海和刘芬居然还去拍了婚纱照。
姜鸿海挺不好意思，“就是想有个仪式，婚礼没办，就拍了照。”
刘芬面颊泛红，“第一次穿婚纱，太老了，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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