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安都笑出声了，“所以，我怎么就不能为了他家的钱而去？非要奔着那个人？”
她这么一说，顾念琪的表情就一顿。
顾念安继续，“我又不比你脑子少根筋，你都知道钱重要，我怎么就不知道。”
顾念琪身子突然向前倾，伸着手做出打人的动作，“你这个贱人……”
顾念安本就坐的离她远，就算不躲，她也够不到。
等了几秒，她站起身，走到了窗口，“你也不必总拿姜小姐说事儿，她现在已经结婚生了孩子，有自己的家庭，你说的那些话放在有心人眼里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你应该清楚，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张嘴之前用脑子过一过。”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晚一点应该就没有公交车了。
她本就是稀里糊涂过来的，不是专门看望，也没什么话要对顾念琪说。
她转身，“你好自为之。”
然后她从顾念琪的病房出来，下楼离开。
正好赶上了末班车，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院子里的灯亮着，客厅里有人。
顾念安目不斜视，进去直接往楼上走。
往常那些人也会自动忽略她，但奇怪的是今天没有。
沙发那边有人开口，“安安，等一下。”
顾念安转头看过去，是四夫人，她母亲。
之前没在一起生活过，两人关系不亲，她也从来都不叫妈。
见对方叫自己，她停下来，“有事情。”
四夫人冲她招手，面上是一派和气，“是有点事儿，过来，坐。”
顾念安过去，沙发那边还有四先生，还有老爷子。
她找了个离大家都远的位置坐下，不说话。
四夫人看了看她，放柔的声音问，“最近你跟江家那个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顾念安说，“不好不坏。”
四夫人看了一眼老爷子，“那、那……”
“那什么那。”开口的是四先生，白了四夫人一眼，而后转头看向顾念安，“今天我给江家打了电话，说了你和江之行的事儿，那边说是明天两家人坐在一起商谈，要是都没什么意见，你们俩先把婚定了。”
顾念安一愣，“订婚？”
四先生嗯一声，“对，结婚的话先不着急，婚先定了，以后你们俩来往也名正言顺。”
顾念安没说话，大概率订完婚之后就会催着结婚，四先生说的好听，什么她和江之行来往名正言顺，应该是两家的合作就可以顺势开展了。
没有姻亲的束缚，两家都信不过彼此，没办法彻底交心。
她没直接拒绝，而是问，“是三姐先定，还是我这边先定？”
老爷子屁事儿很多的，什么都讲究个长幼有序，结婚也一样。
他信那些民间说法，若是兄姐落于后，运势会被压一头。
顾家是个大整体，影响其中一个，自然也就会影响全局。
所以现在顾念安一问，老爷子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他说，“自然你三姐先定，她没什么大事儿，明天就能出院，跟祝家那边我们都商量的差不多了。”
然后他又说，“这个你不用管，你先跟江家那边定下来，你二伯家的那个我自有安排。”
顾念安点头，“行吧，那就都听你们的。”
她这么好说话，在场这些人也都松了口气。
之前顾念安还没回来，他们在这里商量半天，脑补半天。
主要是怕顾念安有江之行撑腰，不听他们摆弄。
都知道她对顾家有敌意，就怕这个时候故意跟他们唱反调，让他们拿也不是捏也不是。
现在顾念安这样听话，他们统统都露出放心的表情，甚至难得的还摆出了很温和的笑意。
四夫人问顾念安晚饭吃没吃。
这个点儿了，怎么可能没吃。
顾念安说吃了，然后打了个哈欠。
她故意的。
果然，善解人意的四夫人赶紧说，“忙了一天，累了吧，那赶紧上去休息吧，去吧。”
顾念安上了楼，转过楼梯口，脚步停了下来。
四夫人憋不住事儿，赶紧说，“同意的这么快，真让我没想到，那我们得好好想想到时候跟江家谈，应该谈些什么细致的条件。”
老爷子咳了一声，应该是示意她先闭嘴。
四夫人随后就不说话了，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念安冷笑一声，抬脚回了房间。
她先去洗漱，出来就见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嗡嗡不停。
她赶紧过去拿起来，有点意外，是江之行打来的电话。
顾念安接了，“江先生。”
江之行先问，“休息了吗？”
“还没有。”顾念安说，“刚洗漱完，怎么了？是有事儿吗？”
“你家里跟你说了吗？”江之行问，“他们今天往我家里打了电话。”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顾念安说，“说了，说是明天两家人要碰面。”
江之行嗯一声，“我听家里的意思，为了两家合作顺利，想让我们俩先把婚定了。”
关于订婚，他自然是抵触的。
但是江夫人太了解他，今天跟他提这件事，还不等他有反应，她先开始又闹又叫。
弄的他那些拒绝的话一下子都有点说不出来。
顾念安这时开口，“我没什么意见。”
她转身走到窗口，一手拿着毛巾蹭着头发。
之前住的小房间视野不行，那么小的窗户望出去，能看的就那一块旮旯。
现在后院的花园整体都能收入视野中。
不得不说，她还没傍上江之行，日子已经好过了许多。
若是订了婚，若是订了婚……
今天在医院里跟顾念琪说的话，又响在耳边。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那些话还真的挺有道理的。
江之行在那边好一会儿没声音，顾念安也明白什么意思，就说，“这种事情我没办法说不愿意，你应该也知道我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你要是不愿意，就只能自己拒绝。”
能听到江之行粗重的呼吸，应该是比较烦躁。
他到最后也没说行不行，就嗯了一声，“那等明天见面再说吧。”
都不等顾念安这边有反应，他就把电话挂。
顾念安转身去吹头发，然后回床躺下。
一下子有点睡不着，关了灯就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
若是能跟江之行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
人这一辈子，图的就是个日子过得顺，感情那玩意，亲人都指望不上，还指望别的人？
可别闹了。
……
第二天正常上下班，顾念安跟江之行碰上，谁也没提晚上两家会面的事儿。
一直等到傍晚顾念安打卡下班，出了公司，一眼就看到路边停着的车。
是顾家的，四先生正在上面坐着，看到她赶紧招手，“上车。”
顾念安过去，也没说话，规矩的坐在后边。
四先生又朝公司里面看，问了一句，“江之行要加班吗？我在这等半天了，也没看到他出来。”
“他早走了。”顾念安说，“下午的时候他有事情，就已经离开了。”
四先生点头，随后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问，反正一会儿也能见面。”
车子没开到饭店，也没开回老宅，而是开到一处私人造型馆。
顾家对这次双方会面还挺在意，特意带顾念安过来做个头发化个妆，又选了一身端庄的衣服。
她平时什么样江之行都是看得见的，顾念安拿着要换的衣服打量了一遍，然后说，“真没必要这样。”
她觉得挺掉价的。
但四先生不这么认为，他摆手让顾念安赶紧去换了，“小家子气气的，你懂什么？”
他也不愿意解释太多，旁边没有别的人，他的不耐烦表现的很是明显。
顾念安也没跟他争辩，径直去换了衣服。
等出来，四先生认真打量一遍，挺满意的，“挺好。”
时间也差不多了，俩人去到车上。
车子开出去后，四先生说，“我听说那江夫人对你不错，又是邀请你去他们家，又是去公司找你，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有的人是你这辈子能抓住的唯一的机会。”
顾念安看着窗外不说话。
四先生斜了她一眼，虽说是自己亲闺女，但没在一起生活过，即便知道对方身体流着自己的血，也生不出什么父爱来。
反而时时都能想起从前老爷子对四房的刁难。
那时候顾家日子不好过，公司也开始走下坡，老爷子就捏着那老神棍给算的命格说事儿，但凡遇到什么不顺心，都说是因为四房生了个灾星影响的。
本来家里兄弟关系就你争我斗，连着旁的人也总爱拿这件事儿挤兑他。
于是四先生现在看着这个给他惹了一摊子烂的闺女，越看越不顺眼。
他收了视线，将车子开出去，等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那江之行性格有些孤僻，但为人还是可以的，如果你能嫁过去，只要不想那么多，日子还是能过得不错。”
顾念安眸色一闪。
看来他也知道江之行喜欢的另有其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也代表要结束这个话题。
车子开到饭店，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江家的人还没来。
不过顾老爷子和四夫人已经坐在里面了，四夫人旁边还有个男孩子，俩人正凑在一起说话，四夫人眉开眼笑。
四先生推门进去，挺意外的，“江家的人还没来？”
老爷子白了他一下，“时间还没到，人家不来也正常，你说话注意着点。”
四先生开口就被训一句，稍微有些挂不住脸，就转头看着那男孩子，“阿锦，过来坐爸旁边。”
他自顾自的过去找位置坐下，然后才想起来一般，转头看顾念安，“这是你姐，顾念安。”
他又给顾念安介绍，“这是你弟弟，念锦。”
姐弟两个对视一眼，男孩子叫了一声姐，顾念安就点了下头。
姐弟俩不熟，做不出什么相亲相爱的姿态，打了招呼就算可以了。
等待的过程中，那祖孙几个聊的很是兴奋，轮着番的问顾念锦在学校的生活。
在顾念安听来，都是很普通的日常，但那几个人就像听到了多么稀奇的事儿，表情有些夸张，“啊？真的啊……还能这样……哎哟……真想不到。”
顾念安无声轻笑，给自己倒了杯水，身子半转，不再去看那一家子。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江家的人才来。
江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江父江母和江之行。
人来的不少，看来是挺看重这次的会面。
只不过一进门看到顾念锦，江家人都愣了一下。
江之行瞟了一眼顾念安，那四个人坐在一起，她跟他们分开，就不像一家人。
先是客套的寒暄，而后江夫人拉着江之行过去，让他坐在顾念安身边。
都落了座，先聊了会儿别的，话题也落在顾念锦身上了，问他学业如何，毕业后什么打算。
顾家老爷子说，“先让他回自己家公司磨练磨练，若是日后他有那个心想出去单干，也算是有点经验，免得以后到社会上吃亏。”
四夫人马上接话，“对，要是能像阿行一样就好了，出去独当一面。”
这话一说出来，江家人的面色都或多或少变了变。
顾念安多少听说了一些，当初江之行从家里公司脱离，可是跟姜棠有些关系。
顾念琪口口声声跟她说的他为了姜棠跟家里决裂，应该就是这次的事件。
四夫人好死不死提起这一茬，偏生还没察觉，继续，“听说阿行公司办的不错，你看这有能力的人啊，真的是在哪儿都会发光。”
顾老爷子先察觉到不对，轻咳了一声。
但是四夫人没察觉出来，依旧笑容满面，“我家阿锦呢，能有阿行一半能力，我就高兴坏了，”
江之行笑了，“就怕到时候你们舍不得放手，毕竟一直都听说这顾小少爷养尊处优，在家里十分受宠。”
四先生赶紧接了话，“都是外界传的，其实也没有，他小的时候我给他立规矩，也没少揍他。”
说着他小心的看顾念安一眼，江之行看似随口一说，可明显，也是有所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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