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锦当然知道那女人住在哪，他查过。
四夫人没了之前要死要活的模样，“我就是想过去瞅瞅，放心吧，不闹了，这个事情闹是解决不了的。”
也知道不同意她是不会死心的，顾念锦和顾念安对视一下，“行吧，那我带你过去。”
他们打车，奔着之前顾念锦查到的地址过去。
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小区，顾念锦来过这里，带着两个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趁着有业主进出，轻车熟路的混进去。
他们走到一栋楼下，顾念锦抬头看，“就在这里。”
四夫人眯眼，“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顾念锦犹豫几秒还是说了实话。
司夫人哦了一声，抿着嘴唇不说话。
原本只说到这边看看，结果正好碰到有业主从楼里出来。
单元门一打开，顾念安只觉得身旁有人一动，等反应过来，四夫人已经趁着那安全门还没关上的空档，侧身进去了。
顾念安和顾念锦赶紧追过去，结果安全门随后关上。
没有密码，他们俩只能在外边哎哎的叫着。
透过安全门上的玻璃，能看到四夫人进了电梯。
顾念锦怕出事儿，赶紧给四夫人打电话。
那边倒是也接，语气依旧平淡，“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我不闹，没什么好闹的，我太累了，也闹不起来。”
她也没马上挂电话，似乎是怕外边的两个人担心，手机就这么通着。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敲门声，应该是四夫人找到对方家门口了。
只不过她敲了半天门也没动静，她忍不住还冲着里边喊了两声，也没气急败坏，语气挺正常，感觉人还是冷静的。
依旧没反应，电话里想了想就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不住这儿了？”
闹了那么一场，换住处也正常。
毕竟那女人怀了孕，也怕会被报复。
四夫人没办法，只能又下楼来。
她面上的沮丧和不甘很是明显，站在外边没马上走，嘴里还嘟嘟囔囔，“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家什么样，看看你爸对她有多用心。”
顾念安心软了下来，“要不我麻烦一下江先生，看看他能不能帮忙查一下。”
听她这么说，四夫人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好，那你让他帮我查查。”
顾念安往旁处走了两步，把电话打给了江之行。
她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也挺不好意思的，“查这个如果麻烦的话就算了，就是我妈心有不甘，若是不让她亲眼见见，她估计也下不了决心。”
“不麻烦。”江之行问，“你们在哪？”
顾念安报了位置，江之行嗯一声，“在那等我。”
他们从小区退出来，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江之行的车就开了过来，停在一旁，“上车。”
等着人都上来，他看了一眼顾念安，“吃饭了吗？”
顾念安下了班就来了宾馆，然后就是处理这些破事。
说话的是电话里，“还没吃，我今天早上就没吃。”
顾念安做了早饭，但是他没胃口，一大早就去四夫人那边了。
江之行点了下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先吃饭，等我们吃完应该就能有消息。”
找了附近的饭店，已经错开了饭点，还有空包间，四个人进去。
吃饭的时候四夫人情绪不好，始终沉默着。
江之行也只问了问四先生那边的意思，顾念安简单的说了一下，江之行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老先生想法倒是大胆。”
可不是，法律都规定一夫一妻，他偏要做那个破格的人。
吃过饭，手下的电话也就打了过来，报了个地址。
果然是换了地方。
江之行说，“我带你们过去。”
又一路赶去新的地方，这房子也是买给那女人的。
小区是去年才交的房，应该也才买不久，价格正高的时候。
他可真是舍得。
应该是提前打了招呼，没人拦着，几个人直接进去。
为了防止四夫人跟之前一样冲进去，这次江之行没告诉她具体的门牌号。
他们走到那栋楼前的小花园停下，江之行说，“等一下吧，他一会儿应该要下来。”
这他都能知道，顾念安还挺意外的。
果然没等一会儿，确实有人从单元门里出来，手里拎着生活垃圾。
是四先生，他穿着家居服，哼着小曲，走到不远处的垃圾箱旁，将垃圾丢进去，拍了拍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转身朝着外边走。
四夫人没追过去，他穿成那样，应该很快能回来。
这么等了十几分钟，四先生又回来了，拎了两大兜子的水果，依旧是一路哼小曲。
家里闹的人仰马翻，他在这边过得风生水起。
多气人。
四夫人想了想就走了过去，“顾方全。”
对方一愣，看到她后又是一愣，然后就有点不高兴，“你怎么在这，你找人查我？”
四夫人不想跟他说这些没有用的，“你把水果送上去，然后下来我们谈谈离婚的事。”
顾方全有点儿不高兴，“我说你差不多得了。”
“你不想离婚？”四夫人突然就变得很冷静，“我其实也不是非离婚不可，只是现在看到你觉得恶心的很，不想为难我自己，不过如果你不想离，也可以，只是你干的这些丑事儿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肯定是要给你弄的人尽皆知，就看你能不能遭得住。”
顾方全咬牙切齿，看那样子是想放狠话，结果视线一转又看到了不远处的三个人。
他表情一下子就收了。
顾念安知道，他态度变得快与自己和顾念锦无关，他应该是看到了江之行。
顾方全等了会儿说，“行，那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送上去。”
他转身进了单元门，四夫人去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视线落在面前的虚无处，整个人显得很茫然。
顾念安抬脚要过去，江之行一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自己过去了。
他说，“四先生之前就弄大过别人的肚子，那是个小姑娘，刚进入社会，天真又烂漫，可能是奔着他的钱，但最后也对他有了感情，不过四先生狠得下心，硬是拉着对方把孩子流了，然后给了一笔钱将那女孩子打发掉。”
四夫人抬眼看他，“啊？”
江之行说，“不懂我的意思吗？”
他缓了两秒，“从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可他能解决的那么干脆，这一次不行，不是对方难缠，而是他动了感情了，他喜欢外面的那女人，他放不下。”
四夫人张了张嘴，半晌后哦了一声，“我看出来了。”
她抬手摸了下脸，眼眶微红，但是没有眼泪，“我早看出来了。”
她兀自想了几秒，然后转头看向顾念锦和顾念安，“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方全下来的很慢，也不知是在楼上叮嘱了什么，又或者是那女人知晓他们来了，不放心，缠着他浪费了时间。
他下来的时候有点不自在，头微微侧着，一只手还在脸上这蹭一下那蹭一下。
四夫人站起来，深呼吸了两下才说，“去外面找个地方坐吧，要说的东西应该挺多。”
而后她先转身往外走，顾方全赶紧跟上。
顾念锦脸色不好看，这么上去一会儿的功夫，顾方全唇角破了，很明显是被咬的。
那女人明显是在挑衅，故意的。
外边就有甜品店，那俩人进去，顾念安他们没跟着，谈这种事情，没必要一大帮人围坐一桌。
看刚刚四夫人的样子，她应该是真的想开了。
三个人在路边站着，江之行转头看顾念安，“你爸今天在大厅等了你一上午，你是故意的吧？”
顾念安一愣，然后笑了，“对，故意的。”
江之行说，“我上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正好跟他碰了个面，他吓得没敢看我。”
他有点好奇，“也不知昨天他回到老宅，有没有被你爷爷收拾？”
“收拾了。”说话的是顾念锦，“我妈跟我说的，爷爷昨天用拐杖把他好一顿抽。”
所以四先生也搬出来了，搬去跟那个女人同住。
年纪越大越糊涂，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道德伦理都不顾了，又不想离婚，情人又不想放手，三观歪成这样。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豪门，能让女人心甘情愿给他伏低做小。
那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打眼就能看到。
顾念锦瞄了两次，放下了心来。
四夫人态度很平淡，只看两人谈话的状态，顾方全明显被她几次堵的说不出话来，面上现出焦躁的神色。
顾念锦叹了口气，“早这么想的开早好了，你瞅瞅昨天闹的。”
顾念安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路灯杆上，“谈恋爱脑那么多年了，总要给她个过程。”
恋爱脑摘除手术向来是耗时间的。
他们在外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谈话时间确实挺长。
最后两个人出来，四夫人昂首阔步，顾方全一脸晦涩。
他看向四夫人的眼神带了一些指责，又或者可以说是一些不明白。
四夫人对着这边三个人，“好了，我们都谈完了，走吧。”
“阿霜。”顾方全开口，从事发到现在，他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是我对不住你。”
四夫人点头，“你知道就好。”
她似乎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转身往车子方向走。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个态度刺激到了顾方全，他突然又开口，大着嗓门，“但是在商场上，这些事情真的是避免不了的，谁没有逢场作戏过？”
他突然转头看江之行，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江先生，你敢说你没有吗？”
“我没有。”江之行开口，回答的很是干脆。
顾方全一顿，没想到踢到了铁板，嘴巴张开，应该是想反驳说不可能。
江之行又开口，“一次都没有。”
他似乎还笑了，“你自己意志力不坚定，就不要拉全体男人给你当垫被，顾先生，无耻的事儿你做的太多了，还是给自己保留点颜面吧。”
顾方全闭嘴了。
江之行转过身来，去牵顾念安的手，“好了，走吧。”
他们回到车上，临启动车子的时候还能看到顾方全在原地站着，一直看向这边。
四夫人没看外边，她把车窗降下来，抱着胳膊看着窗外。
她似乎是变了，眉眼间的神色是顾念安之前从未见过的。
车子开出去一段，顾念锦有些没忍住，开口问，“你跟我爸谈什么了？”
等了一会儿，四夫人才转头看他，“还能谈什么，感情都没了，能争的也就只有财产。”
她主动说，“就算他是婚内出轨，法律上也没有净身出户一说，所以我没说要追究他给那个女人花的钱，那些就当他离婚自己分的那部分，然后他现在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给你，其实他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这样来算，他的钱是给他儿子的，我一分没得到，他给那个女的花的也不少，那些钱都留给他们俩，他也应该知足。”
“我爸同意了？”顾念锦问，“他舍得？”
四夫人深呼吸一口气，“自然是舍不得的。”
褪去了爱情那层滤镜，看着顾方全跟她讨价还价的嘴脸，她也有一瞬间的疑惑，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
说他长得好其实并没有，中规中矩，一般相貌。
至于家境，顾家是有点儿钱，但也算不得大富特富。
她当时怎么就一头扎进来了，而且这么多年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似乎很早以前就开始在外边乱来了，她一点都不知道。
爱情不止糊住了她的眼，也糊了她的心，女人该有的敏感她完全丧失了。
车子开回了酒店，四夫人下车，犹豫几秒突然转过来，对着江之行，“江先生，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还是想麻烦你个事情。”
江之行点头，“你说。”
四夫人说，“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在起草离婚协议的时候，我怕被他们坑了，需要有人帮我把把关。”
“可以。”江之行说，“我到时候会让人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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