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武自然也听出来了常主任的弦外之音，笑着对他说：“常主任你看，我们这个笔录都是保密的，你跟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都是为了给黄代玉沉冤昭雪的。你就把这个人的情况跟我说说，我们大概知道下这黄代玉到底是个什么人。”
常国庆摸了摸自己本来头发就不大多的脑袋，想了半天才咬咬牙开口说道：“小黄呀，可能是以前日子过的太苦了的原因。为人十分的好胜。到我们厂以后，别人就把给她介绍了不少对象，她本来长得就漂亮，所以挑剔也很正常。拖到了二十三四才找了她之前的丈夫小肖。”
千挑万选的肖明波自然是条件不错的。
他不仅是家里的独子，工作还是轴承厂的司机。
当然这个独子不是说只有他一个孩子，而是只有他一个儿子的意思。
他父母都是县城里的村民，两口子都有工作，姐姐还高嫁到了外地。
这样没有经济负担还能贴补他们小家的家庭，就十分符合黄代玉的要求。
将来既有大姑姐帮忙养老，家里的所有好处又能都归他们两口子。
但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改革开放以后，情况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原本那些她看不上的人很多都出息了，挣钱了。
一下子就把拿死工资的肖明波比的不够看了。
为了满足妻子的好胜心，肖明波就一直在单位加班跑车，想多挣点加班费，后来疲劳驾驶出事故走了。
出事故这事孙英武他们之前听汪金伟说过，只是不知道这个肖明波的死和黄代玉直接有关。
陈果宁说：“这事我们知道。后来不是说她怀孕了吗，所以才能继续在那个房子里住。不过，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好不容易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谁知道常主任却一脸神秘，“说是流产，其实大家都说她压根没怀上。当然人家自己说是流产了，老两口一听都伤心的病倒了，也没心情回来管她了。”
这次大家都听懂了了，合着怀孕这事可能就是假的。
孙英武惊讶的说：“不是，这老两口就这么被骗了？怀孕这事都不要点凭据了？”
常主任四下看了看，对孙英武他们小声说：“咱们外人都能想到，那人家自己的孙子能想不到吗！当时确实有医院的化验单，老两口亲自带她去查的。后来才有人说，县医院的一个护士，是她的初中同学。这事，你说大家怀疑她没怀孕是不是有道理。”
陈果宁哦了一声，立刻把这事给记了下来。
“那她在单位和什么人有矛盾？”
“那可多了。她在车间的时候嫌班长安排活多欺负她，傍上宫科长走的时候，把人家大骂了一顿。在我们这里干，那是文的写材料办板报啥也不会。武的搞演出弄节目也不会。和办公室、财务室的人差不多都吵遍了。”
“不是，她一个办公室的和财务吵什么？”
“她不是别的不会嘛。就安排去采购。东西买不明白不说，票也不会贴。财务说不符合规定不给报销。她就跟人家对骂。小柯说你觉得你贴的能报销你自己去找领导说。没想到黄代玉竟然顺杆爬，当即扬言要调到财务室自己干，让那个小柯滚回车间呢。”
孙英武听到“小柯”两个字，立刻就精神了！
赶紧问：“小柯，叫柯什么？黄代玉什么意思？她去了人家为什么回车间？”
常主任叹了口气，“出纳小柯呀，大名叫柯露露。她虽然家里孩子多条件不好，但是自己争气。读了个夜校拿了会计的文凭，厂长就把她从纺丝车间调到了财务。财务多好，不用三班倒，工资还高。对了，那纺丝车间你们没去过吧。冬天就算了，夏天温度能有五六十度，可不是谁都能待得住的。而且你们知道小柯为什么那么拼命考会计吗？她身体不大好，有低血糖。在车间里要是倒了那可是大事。原本厂里怕出事，都打算把她开了的。这好不容易请客送礼托人去了财务呢。这不是往死里逼她吗！”
孙英武听完看了陈果宁一眼，听到低血糖三个字，两人心里都冒出了一样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在现场吃东西，倒是合理不少了。
“那除了这个小柯以外，再没有其他有特别矛盾的人了吧？”
“其他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我心思着怎么也不至于杀人。”
常主任又想了半天，确定只有这个小柯同志，和黄代玉矛盾最深。
想想举报信，孙英武又问：“柯露露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常主任想了想，“我和她接触不多。但是听我们办公室的同事说，自从黄代玉说完那事，她就有点恍惚，还总是出错。但是大家都知道是因为黄代玉的原因，而且他们科长都没说什么，我们大家也都能理解。”
看他们追着问柯露露的事情，常主任心里犯起了嘀咕。
“你们，该不是怀疑她吧？”
陈果宁说：“也不是怀疑她，我们调查肯定是要全面了解情况的。麻烦你把小柯叫来吧。”
常主任却迟疑着说：“她，她前天请假了。按理说，今天就该回来了。”
陈果宁一算时间，从发现尸体开始这个小柯就没来上班，这可该不是跑了吧！
她低声和孙英武说：“要不先去找一下这个柯露露？”
孙英武摇摇头，“不用。按我以前的经验，这要是真跑了，这两天足够跑出省了都。如果没跑，咱们贸然接触别给惊了。现在厂里查查，看看是不是她。常主任，财务科在哪？能带我们去一趟吗？”
财务科的科长付世平，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长得十分符合大家对会计的刻板印象。
一张瘦长脸上满是精明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灰色的西装穿在身上，看着略有些肥大。
他自己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看到孙英武进门出示的证件以后，立刻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
“两位同志，是来调查黄代玉的事情的？她和我们科室，没什么往来呀。”
能干会计的自然是精明人，付世平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孙英武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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