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南公公领命退下，到了殿外才握着衣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好险，差点儿丢了小命。
烂石滩，那是人去的地方吗？
宫中派出十几名高手，除霍剑锋外无一生还，三国派出的高手也不弱，最后怎么样？
一个也没回来。
不，不对，南公公看向慈宁宫方向，瞳孔不经意缩了缩。
烂石滩，新修的待客花厅内。
卢景衡负手而立，四处观察，内心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这群人不是家族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没有丰厚的财富积累。
大部分人连土地都没有，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
当初自己去过鱼鳞府的关家村，道路泥泞，家家住在破茅草房内。
人人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没有一块完整的。
小孩子脏兮兮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大人骨瘦如柴，瘦到脱形。
今日再看着关氏一族，迎接自己的哨兵孩子天庭饱满，棉衣棉鞋，小脸肉嘟嘟，与世家大族的少爷比，也不遑多让。
村民精神抖擞，人人眼中都泛着希冀的光芒，身体健康强壮，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早已不复存在。
烂石滩这个不毛之地，一排排房屋拔地而起，外墙上，窗户上，各家小院门边，用花盆、土罐等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
春暖花开，各家各户花盆中的植物冒出嫩芽，朝气蓬勃，给这一方天地平添许多生机。
家家户户住着砖块、石板垒砌的房屋，虽无亭台楼阁，却别有一番特色。
就拿这花厅来说，墙上挂着廖大师画作，多宝阁放着各种雕花摆件。
虽说都是普通木头和石头雕刻，却别有一番韵味。
这哪里还是那个穷得掉渣的乡村，说是普通乡绅宅院也不为过。
一年前，关氏一族吃不饱穿不暖，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经历战乱，逃荒……
天启的乡绅地主都已经穷困潦倒，就连他们卢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都开始节衣缩食，外面光鲜，内里困难重重。
这关氏一族如何做到这般越过越好，蒸蒸日上的？
卢景衡眸中闪过精芒，一个名字在心头久久徘徊。
“关乐欣”你到底是怎样的姑娘？
“紫微星”“狐仙”，哪一个才是你真正的身份？
“不知卢公子寻本姑娘何事？”苏诺曦声音出现在花厅外，打断了卢景衡的思绪。
他倏然转身，顿时愣在当场。
苏诺曦逆光而来，比几个月前又拔高了一节，身穿湖蓝色银丝点翠烟罗裙，袖口和裙摆都有湖蓝色绒毛，平添几分俏皮。
脖子上围着湖蓝色狐狸毛围脖，更显乐欣姑娘的脸娇小可人。
不，等等！
卢景衡眸光深邃，定定观察苏诺曦脖子上的“围脖”，眉头微微蹙起。
那不是围脖，而是一只真正的湖蓝色小狐狸。
世上怎么会有湖蓝色的狐狸，难道乐欣姑娘真是狐仙？
还不等卢景衡理出头绪，苏诺曦已经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道：
“我只有一炷香时间，请卢公子长话短说，有什么问题请直言不讳。”
“嗯？”
卢景衡满头问号，抱拳一礼道：“才多长时间没见，姑娘为何对在下这般生疏，朋友之间唠嗑也不行吗？”
苏诺曦起身道：“卢公子，男女大防，不用我提醒公子，若是无事，公子便请回吧！”
说完，苏诺曦抬脚便往外走，看样子，压根对他卢景衡的到来没有任何好奇。
“姑娘且慢。”
卢景衡脚步微动，残影浮动闪电般挡在苏诺曦前面道：
“在下这次前来，确有事情相商，还请姑娘留步。”
苏诺曦额头微点，转身返回自己方才就座的位置坐下道：“青松，燃香。”
卢景衡头顶一排省略号，曾几何时，这姑娘带着家人卖肥皂，自己还照顾过她的生意。
不说他们有多熟悉，至少不能像陌生人这般公事公办对不对？
心头如是想，卢景衡的态度却变得恭敬，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面对乐欣姑娘，自己会从心底生出一丝敬畏。
熏香燃起，青松站于苏诺曦身后默默保护。
苏诺曦示意卢景衡在对面就座道：“说吧，卢公子找本姑娘何事？”
卢景衡掀袍而坐道：“既如此，在下也不兜圈子，不知姑娘能否将水泥的制作方法卖与在下，我卢家愿意出一千万两白银。”
“不能。”苏诺曦干脆拒绝，完全不给卢景衡谈判下去的机会。
卢景衡心头一凛道：“姑娘想要什么条件尽管提，若是我卢家能做到的，定竭尽全力。”
苏诺曦摆手道：“你来晚了，水泥配方已经交给定国公府，卢公子想要，可以寻定国公问一问是否愿意出手。”
话落，苏诺曦起身，对卢景衡微微一福，转身走人，根本没有等一炷香时间。
开玩笑，不知道单天麟那个醋坛子有没有离开烂石滩，若让他知晓自己和卢景衡在花厅相谈甚欢。
他还不找机会把自己拆吞入腹？
卢景衡抬手想留住苏诺曦，哪里还有那姑娘的影子？
怎么感觉，乐欣姑娘在逃跑呢？
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干嘛呢，跑这么快，怕自己吃了她不曾？
苏诺曦走出花厅，刚到角落，就被一只强有力的臂弯圈入怀中。
突然，双脚离地，凌空而起，两人眨眼之间稳稳落在高高的瞭望台上。
今日轮班的关二狗机智地抱着红缨枪下楼，将高台留给两人。
单天麟从身后环住苏诺曦纤腰，把头搁在她的肩头道：
“不要和卢景衡过往太密，他的身份神秘，本王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卢家隐藏的背景。
他这人两面三刀，之前跟着成王，后来又变成皇上的幕僚，在三国之间游刃有余，是个特别难缠的家伙。”
苏诺曦看着卢景衡恋恋不舍离开的背影，认真点头道：
“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味道，我似乎在一个黑衣人身上闻过。
以前，我以为那个黑衣人是成王，后来成王被你斩杀，这股味道还在。
也就是说，那个黑衣人不是成王，卢景衡联系的人也不是成王。
此人确实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会小心甄别，如无必要，不会和他有太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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