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丁爱红正在艰难生产。
屋外,一片哗然之声,主要是二赖子那一声“儿子”让吃瓜群众生出无限猜测。
季元杰神情还是平静的,只在接住母亲吴来弟之后,开口冲二赖子问道:“廖德全,你说丁爱红生的是谁的儿子?”
他叫了二赖子的名字,语气很淡,但眼神里的寒意还是让二赖子一激灵,啪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当然是你的儿子!我这不是急了嘛,一时口误,把干儿子的‘干’字省了,季会计别介意哈。”
季元杰眯了下眼:“一次我不介意,但若还有下次……”
二赖子立刻把脸凑过去,嬉笑道:“再有下次,你直接打我嘴,我绝对不还手。”
“老娘现在就打烂你的嘴!”
吴来弟扑过去,扬手要打二赖子,但被季元杰拦下了,他道:“娘,现在最重要的是爱红生孩子,别的事都可以放一旁。”
“元杰他娘,热水不够啊,再去烧些来!”
这时,一个大娘从产房里出来喊道。
“嗳,我这就去!”吴来弟赶忙应声,匆匆跑向灶屋。
季元杰停在原地,双眼直勾勾盯着产房,并没有理会身周的议论声。
二赖子是着急的,来回地踱步,听到里头的惨叫声好几次想冲进去,瞥了眼季元杰后又退了回来。
这当干爹的比亲爹还着急,瞧着总归有些怪异,不过围观村民没看多久就纷纷散了,因为女人生产就算顺利也得好几个小时,要是不顺,生到明天都有可能。
于是热闹的季家院子,很快只剩下零星几人。
吴来弟拎着热水从灶屋出来,看到田翠英还没走,挤出笑道:“翠英啊,谢谢你关心我儿媳,不过我这人手够了,不劳烦你了,你回吧。”
田翠英瞥了她一眼:“谁说我关心你儿媳了?我在等我家丫头,她心思单纯,我要不盯着,被那黑心肠的人讹上怎么办?”
吴来弟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我儿媳在生产,我不跟你争吵,你想留就留吧。”
说罢,提着水桶往产房送,却有一个人冲过来抢走了水桶。
“热水我给送进去,你再去烧一些,多烧一些!”二赖子抢走了水桶,张口吩咐吴来弟,就直奔产房推开了门。
“你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里头的大娘又将二赖子推了出来。
二赖子却拉着那大娘的手急切问道:“我儿子,干儿子快出来了吗?”
“你娘生你有这么快啊?别捣乱了?”大娘一脚将他踹出去,嘭地关上了门。
“这不过去好久了吗?”二赖子急得抓耳挠腮。
田翠英嗤了一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这毒舌激得吴来弟抓起扫把,挥打过去:“给我滚出去,老娘不想看到你!”
二赖子跳脚躲闪:“你打我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太监……啊!”
吴来弟发了狠,兜头盖脸给了二赖子一顿,打得他痛呼连连,却比不得产房的哭叫。
“痛死我了,我不生了!”丁亚红被阵痛折磨的哭叫起来,甚至抬手拍向自己的肚子。
余舒心赶忙抓住她的手劝说:“丁爱红你要撑住,已经开了四指了,再打开一些孩子就会出来。”
“我坚持不住……啊!”丁爱红惨叫挣扎。
看到余舒心都快按不住丁爱红了,老林头连忙道:“来两个人,把她的手绑起来!”
两个妇女立刻上前,用布带绑住了丁爱红的手,丁爱红不能动弹了,但喊叫声越发凄厉。
余舒心便按照医书所说,尝试按摩丁爱红的腰部、腹部,以及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丁爱红的叫声才减弱了一些,只是依旧面目狰狞,汗水打湿枕头。
“她这么折腾,坚持不到后面,赶紧得给她喂水,喂吃的。”老林头道。
但水送到嘴边却喂不进去,只能吩咐外头准备带汤水的吃食。
吴来弟赶紧丢开扫把说道:“我去煮红糖鸡蛋!”
丁爱红立刻大喊:“我不吃甜的,我也不吃她煮的东西!”
吴来弟的脸都黑了,一直像根木桩子的季元杰开了口:“爱红,我去给你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
“我想你陪我,我快疼死了,我想你陪我……呜呜呜……”丁爱红又哭了起来,哭得涕泪横流。
“好,我陪你。”
季元杰立刻往前走,吴来弟疯了一般拦住他:“你不能进去,女人生产的地方污秽,男人进去会倒大霉的!”
“姑奶奶拼死给你们生孩子,你们嫌污秽,那孩子也别要了……啊!”
“我要,我要,我进去陪你!”二赖子蹦起来往里冲。
“滚!”
季元杰第一次发怒,一脚将他踹开,便推门进了产房,握住丁爱红的手深情说道:“爱红,你和孩子是我的至宝,我永远不会嫌弃,也请你为我坚持一下,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好,我坚持。”丁爱红被感动得连连点头,只是很快又被阵痛袭击,疼得喊叫起来,面目狰狞。
为丁爱红按摩腰腹的余舒心,抬眸瞧见季元杰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眉头皱了一下。
季元杰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向她,满眼的诚恳:“余知青,谢谢你之前点醒我,妻儿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而不是所谓的男性尊严。也谢谢你出手帮我妻子减轻痛苦……”
余舒心淡漠地打断他的话:“这些感谢的话,等孩子生出来再说吧,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给丁爱红鼓劲。”
女人临产的生死关头,一切都要往后放。
“好。”季元杰点头答应,深深看她一眼后,便变成了深情的丈夫,温柔又坚定地鼓励生产的妻子。
食物送了进来,是一碗鸡蛋面,在季元杰温声哄劝下,丁爱红吃了大半碗。
时间一点点过去,下午上工的锣声敲响,村民们赶去上工,嘴里讨论着季家的孙子几时能生出来。
等到他们下工,季家产房的门依旧关着,人们禁不住探头去看。
这时,产房里传出一声惊慌的声音:“人晕过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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