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呼出一口气，缓缓点头：“行吧。”
许荞安和申姜来到隔壁房间，白术出门去看诊了。
屋子里面就只有师兄妹两人。
许荞安没有着急问什么。
而是拿出小碳炉，在茶壶里面放上切好的雪梨块，红枣，冰糖，川贝粉。
她一边往里面倒水一边对申姜说：“冬天烧着地龙屋子里有点燥，咱们煮点雪梨水喝，润润嗓子。”
许家每个院里水果都没停过。
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有询问这些水果到底是哪里来的。
很快，茶壶里面的水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雪梨块和红枣在沸水中上下翻滚。
伴随着热气氤氲出香甜的气味填满了略显冷清的房间，一点一点的安抚了申姜的情绪。
许荞安伸手想要拎起茶壶，申姜却先她一步拿起茶壶：“我来。”
雪梨水清甜好喝。
一杯雪梨水下肚之后，申姜自己主动开了口：“我来自江南申家，据说，是个名门望族。”
听到这里，许荞安倒是没多惊讶，很是平静的哦了一声。
申姜看着许荞安：“你不惊讶？”
许荞安小口抿着雪梨水：“不惊讶啊，小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拜师的时候，你送我的那块令牌？”
申姜点头，因为他把代表申家的令牌送给了许荞安，导致他后来被来探望的申家人狠狠地埋怨了一场。
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这是他的小师妹，在他眼里，师门可要比劳什子申家重要多了。
许荞安继续说：“虽然我从来没用过，但是那个令牌的做工非常的精细，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儿，而且，哪个普通人家会做令牌？定国侯府也没做过啊。”
申姜扯了扯嘴角，小师妹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慧伶俐。
但是这样一来，后面的话倒是好说开口多了：“我三岁的时候，曾经生过一场重病，要不是恰巧碰到了师父，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后来，我娘就求了师父收我为徒，让我跟着师父走了。”
说到这里，申姜有些失神，眼睛盯着手中的空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荞安点了点头，伸手给申姜添了一杯梨汤。
她没有催，她知道要想完全的剖白自己并不容易。
梨汤的热气透过杯子传到申姜的手中，申姜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看向许荞安：“当时答应了要让我跟着师父一直到我十四岁，现在距离十四岁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我知道我早晚都要回去，早晚都要再和申家人打交道，但是不是现在。”
许荞安立刻就猜到了：“鸿胪寺左少卿郑剑的岳父是申家人？”
申姜点头：“具体是什么样的亲戚，我也弄不太清楚，但是我刚进京没多久，申家的人来见我的时候，提到过那位老人家，说他也是申家人，可以找机会多走动。”
申姜微微拧眉：“我不想和他走动，至少现在不想，我现在只想做师父的徒弟，不想做什么申家少爷。”
许荞安能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责任他避无可避，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只想做自己。
许荞安想了想：“这样吧，等大师兄回来之后，我和大师兄去一趟。”
申姜看着许荞安：“可是你......”
许荞安笑眯眯的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给大师兄打下手而已，在你回申家之前，你就只是我的小师兄。”
申姜嘴唇动了动，郑重的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师兄。”
许荞安笑的欢快：“那还用说，以后小师兄还要做安安的大腿呢。”
许荞安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小师兄，我有一个心愿，我还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你听了一定要替我保密哦。”
申姜郑重点头：“你说，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许荞安认真的说：“等我长大了，我想开一个女子书院，女子可以在里面读书，也可以学习医术。”
“然后，我还想在每一个地方都开办女子医馆，里面坐诊的大夫全都是女子，避免女子难于看病，小病拖成大病，能治拖成不能治。”
许荞安声音不大，还带着小女孩独有的软糯奶气。
但是落在申姜的耳朵中，却仿佛一道惊雷。
他素来知道小师妹聪明伶俐，可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慈悲的胸怀。
申姜盯着许荞安，心底蓦的用处几分澎湃的豪情壮志来。
小师妹一个女孩子尚且有如此的胸怀梦想，自己怎么能继续畏缩不前呢？
为了支持小师妹的梦想成真，自己就要先站起来。
一瞬间，申姜突然就觉得去面对申家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许荞安看着申姜的表情变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站起身说：“小师兄，你等我一会，我去跟师父说一声，然后就回来。”
眼看着许荞安往门边走去，申姜突然站起身：“小师妹，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许荞安看向申姜：“什么？”
申姜深吸一口气：“我去给鸿胪寺左少卿郑剑的岳父看伤。”
一向寡言的少年，此时双眼亮的不可思议。
许荞安满眼笑意：“真的？小师兄你真的不介意和申家人见面吗？”
申姜走上前，揉了揉许荞安的头顶：“是啊，真的不介意了，谢谢你，安安。”
申姜不傻。
甚至于可以说，能做江叶的徒弟，他比寻常人都要聪明许多。
一开始他确实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许荞安的梦想不是假的，但是她从来都是有野心也有计划，而且如果她想实现梦想，许家几个哥哥，还有大朝国的质子，每个人都会抢着想要帮助她。
但是许荞安偏偏选择第一个告诉自己。
诚然，作为江南一带的世家大族，他和申家固然能帮上许荞安的忙。
但更多的是，她想借此来激发自己。
听到申姜答应下来了，江叶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嘛，我江叶的徒弟哪里需要处处避着旁人。”
他也不是非得逼着申姜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会选择性的去选择病人。
但是这个理由不应该包括逃避和怯懦。
申姜有些诧异：“师父，你认识他？”
江叶满脸得意的抬了抬下巴：“那还用说，其他地方不敢说，京城这一块地方，大家的底细和背景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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