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如安抚地拍了拍林今海：“爹，如果我现在不进去，等病情无法控制，我们都难独善其身。没事，我有办法。”
林今海：“那我和你一起进去，正好还可以给你打个下手。”
“还是我去吧。”沈煜尧突然插进来。
罗大风在一旁却有些为难，他看秦淮：“大人，这似乎……”
秦淮：“所有责任由本官承担。”
有了这句话，罗大风不再开口。
秦淮脸色一肃，带着林诺如和沈煜尧便从小入口走了进去。
他们一进去，钟德旺便给古陆时递眼色，两人看起来各自离开，然后便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直到进了一幢宅子，钟德旺就在门口等着古陆时：“古少爷，可算把你盼来了，大殿下他也在里面生死不知。哦，对了宁远浩也在里面，可他带的人多，有好几个跟着他在里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殿下不利。”
古陆时听了愣住：“殿下没带人来？”
钟德旺：“这次出行，殿下为了不引人注意，就带了咱家和两个小内监，昨日染病已经没了一个。”
古陆时单手摸着下巴思索。
稍许，他蓦然抬起头，嘴角勾了起来：“我倒是有个法子。”
*
林昆本来就因误食有毒的野菜而中毒，即使之前吃了古陆时给的解毒丸，保住了性命，但年纪大了，肠胃本来就脆弱，很快又喝了留原县附近的水。
此时已经病入膏肓。
林家人倒不关心这个，主要是他们和林昆有接触，也要被关在另一个地方观察，以防他们被传染，还要到处乱走。
就连跟他们有所接触的，但没喝水的罗大风林今海他们也要一起。
而林昆则要进入那个疫情横行的区域。
林昆昏迷不醒，官家让他们派个人跟进去，但却没人想去。
林今海担心林诺如在里面的情况，又因林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便想主动提出自己跟进去。
却被一直跟他们站在一起的春桃拉住。
“二伯，您进去，二小姐会担心，反而会增加她的顾虑，甚至让她分心。”
下定决心摆脱林现海的春桃比以前勇敢了一些，只是依然没有习惯看着人的眼睛说话。
林今海收回了迈出的脚，没再动。
倒是林家那边突然改变了主意，林秀婉竟然主动站了出来，说要照顾祖父，跟着官兵进了疫病区域。
是时，古陆时正站在林家人的旁边，林家人一个个原本死灰的脸，好像因为某些小火苗子又复了燃。
*
一道人墙，如同阴与阳的相隔。
密集的帐棚，几乎一个挨着一个，四周的空气没有因为天上的太阳而变得明朗清新，反而充斥着难言的恶臭。
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变得阴郁麻木，好像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希望。
而在这一片密集的帐棚之外，却有一块清朗之地，只有两个帐棚，隔着一段距离，四周重兵把守，甚至为了净空气，那片区域还摆了不少清毒的花草。
林诺如盯着那一片区域，秦淮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
“那边一个是宁国公的长子宁远浩，一个是……”
他顿了顿，看了沈煜尧一眼，后者眉眼一弯：“魏成泯。”
这普天之下敢这么直呼大皇子名讳的还真找不到几个人。
秦淮没说话，算是默认。
至于为什么京城的两个大人物突然出现在这里，几人没有再开口讨论。
林诺如被秦淮带入病人区域，他最先让她给病症较轻的病人治疗。
其实这类人主要以口服补液为主，病人们对她这个新来的小大夫并不信任。
一些传统的老大夫更是不相信林诺如这人小丫头。
“大人，这霍乱可不是小病，耽误病情，那是要人命的，您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来看病，这是不把百姓的命当命啊。”
一个老大夫性子直，对着秦淮就是一顿输出。
秦淮并没未生气，只是说：“林大夫的医术本官亲眼见过，刚刚她就在外面救活了一个快要不行的孩子。”
他苍白的脸转向帐棚里的百姓：“这样，如果这位林大夫不能治好大家，耽误了病情，本官以命赔命。”
那老大夫瞬间说不出话来，百姓们也动容了起来。
就连林诺如都有些动容，她顶多把秦淮的先天心脏病控制住而已，他竟然就这么相信她？
纵使有疑惑，林诺如还是很快地投入工作。
她先是给众人把脉，然后把每个人的症状分好，然后转头看沈煜尧：“你跟我去配药。”
沈煜尧一直站在她身后，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直到她叫他，他才往前迈一步，抬手为她抹去额头的汗。
林诺如愣愣地看着他，隔着蒙面布，他只露出一双笑弯的眼。
“娘子认真的时候真迷人。”
林诺如：“……”
这玩意的嘴是在蜜里泡大的？怎么甜言蜜语起来都不分场合的？
“别废话了，跟我走。”
旁边就是大夫用来工作休息的帐棚，但现在只有林诺如用。
她的药方和药本身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都是超前，有很多根本没法解释，所以只能小气地藏着了。
“就这么进来，娘子不害怕吗？”沈煜尧看着她拿出一堆各种各样的片剂，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是药。
“你不也进来了？”林诺如开始按人份分药：“过来帮忙，把这些药片放到水中化开。”
她自然地提来屋内的一桶水，只是水已经被她换过。
刚才问过大夫，他们居然没发现这么大片的人染病，大概率是和水源有关系的。
她让秦淮赶紧派人查探县内所有民用的水源，以最快的速度查到病源是从哪个区域开始的。
从哪开始，哪里的水问题就最大。
在这之前，她是不敢用这里的水的。
沈煜尧眼睛眨了眨，并没有问她这水哪里来的。
“我当然是担心娘子。”
林诺如动作未停，也未看他：“如果说宁远浩和大皇子不在这里，我可能相信。”
沈煜尧把她给的药片放到水中，垂下眼，上扬的嘴角拉平一些：“我有些难过。”
林诺如突然抬起头，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对了，你最好小心点，说不定他们会趁这个时候要你的命，想想堂堂战神不是死在沙场上，竟然死在疫病下，挺难看的。”
那一瞬间，沈煜尧的心情莫名的复杂。
他是应该难过，她不相信他说的话，还是心喜于她这既像是损，又像是夸的关心？
“娘子，你就没想过多了解我一些吗？”
林诺如配药不像那大夫一样样挑，一样样称，然后学要盯着时间熬制。
说话间，她已经配好了五桶药。
其实都是葡萄糖补液水，实在因为这些人的症状太轻。
大功告成之时，听到沈煜尧这句话，她莫名地扬起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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