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又莫名的缠到了一起。
空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点粘稠。
“呃……那个……”
林诺如看向桌子上一只玉壶,是碧绿透明质的,里面漾着乳白色的液体。
沈煜尧这时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不甚美观,已经变成黑色的油纸,还飘出淡淡的腥味儿。
“这个……”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谁要先说。
最后,还是沈煜尧将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油纸包放到了一边:“这是斑花环蛇的蛇胆。”
斑花环蛇,一种剧毒蛇,连血都能要人命,但其蛇胆药用价值地极高,有市无价,几十年前曾炒到差不多一座小城的价格。
林诺如看岭南县志记载,的确在丛林深处有斑花环蛇的出入,但那蛇极其毒,被它的血喷上,人都会没命。
所以,她之前给沈煜尧他们准备行军包的时候,做了一点保险,万一遇到呢?
可没想到,他们还真就遇到了。
蛇胆?那玩意血都有毒,他怎么弄到胆的?
看着放在一边地上的漆黑油纸包,林诺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东西这么稀有,你不喜欢?哦,我粗心了点,弄得有点恶心,但当时情况紧急,也没办法仔细弄,娘子见谅则个。”
他笑嘻嘻地朝她拱了个手,林诺如嗓子有点梗,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莫名其妙拿着脏兮兮的纸包出来,实在谈不上浪漫惊喜啥的。
可是就是莫名的有点感动。
人在生死之际,记得的往往是最重要的人事。
斑花环蛇的尿性的不止于有剧毒,还有它的血。
杀斑花环蛇最好的方法是远程射杀,射中七寸之后,最好不要接近,一旦沾上对方的血,就算不死也得掉块肉。
而这货居然直接把蛇胆给挖了出来,想象一下当时的血——
林诺如想不下去了。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把一件需要拼命的事,说得如此随意?
见她久久不说话,沈煜尧反而有些不解起来:“怎么了?难道现在这东西没有价值了?还是……”
林诺如还是没说话,沈煜尧从小到大这二十年来,一向巧舌如簧,此时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你怎么了?要是不喜欢,我把他丢出去,下次给你弄个干净的来。”
说着,他当真要把那斑花蛇胆拿起来,丢出去。
就在这时,林诺如拉住了他,然后扯着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桌子边上,为他倒了杯玉壶里的液体。
“喝喝看。”她说。
她的眼睛不笑时有些阴沉,可笑时却明灿如烈阳,此时是沈煜尧第一次看到在她眼底温柔如水的流光。
他怔了怔了,别说这一杯乳白色的液体,就算是一杯毒药他也能一口饮尽。
于是,他毫无犹豫,仰头一头饮尽杯中液体。
然后,听到她问:“怎么样?”
他疑惑地咂了下嘴:“有点甜,是……荔枝水?”
林诺如笑:“荔枝是个的果肉十分鲜美,但这种时令水果,到底只能是在固定的时候可以食用到,我打算把它制成饮料,加长保质期,让人们一整年都可以吃到荔枝。但是这要有个过程,我需要建一幢专门制造这种饮料的工厂,至少明年才会建成,可我提前收了一大批荔枝,正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她长篇大论说了一堆,面对着沈煜尧渐渐带有深意的笑容后,干脆道:“反正我也没用了,就给你吧。”
沈煜尧笑着低头,与她平视:“如儿是在帮我吗?”
林诺如故作不解:“我帮你什么了?”
“今年岭南荔枝大减产,甚至有的农户颗粒无收,偏这时皇上下圣旨,要我向京城进贡荔枝,我正愁怎么交代,如儿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桃花的浅眸弯起,里面的神光如流水一般漾起波纹。
沈煜尧不知要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他少小离家,在军营中外祖又极其严格,不论什么事都要他自己完成,哪怕他依赖他人一点,他和那个帮他的人都要被罚。
他早就学会了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向他人求助的习惯。
可就是这样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女子,总是在他最关键的时刻,朝他伸出手。
世人称他为大魏的战神,百姓心目中的保护神,可他却觉得眼前的才是他毕生要抓住的神。
“想多了,我偷听到的。”林诺如别扭地转开脸,耳尖却不由泛红。
为了缓解突然加速的心跳,林诺如故意转移话题。
“不过,这分明是京城方面故意刁难你,就算你把荔枝送去,他们也会以不新鲜,或者不够上等来找你的毛病。”
荔枝是她在空间中迅速种出来的,上等是肯定上等的,但出了空间,保质期却无法掌握。
事实上,这就是一个给他挖的坑。
“他们找什么理由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荔枝代表的是如儿的一番心意,为什么要给他们,不如咱们自己吃了,或者做成这种果饮,卖了钱还能充当军费,何必浪费人力财力去应付那些蠢货?”
他像是一只大型的犬科动物一般,朝她扑过来,她躲都来不及,就被抱了个满怀。
林诺如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只得放弃:“如果你不送的话那就是抗旨,他们会直接发难,既然这道圣旨能下来,恐怕皇宫中已经被控制了吧?”
沈煜尧的大狗头在她颈边蹭了蹭:“如果在这之前,他们的确会直接发难,但现在乌族在我手里,等于乌族的的秘术和圣物都在我的手中,特别是宁广群,当年他奉命打乌族的时候,恐怕吓得他到现在做梦都会惊醒,况且他手中还没找到当初先帝给他的虎符,手中兵马不足,他不敢轻举妄动。至于熙贵妃和魏成泯……呵……”
他不屑地挑了下唇:“当这朝廷和天下,是他们家的后宅呢。”
也就是说,有了乌族这个筹码在手,牵掉住了宁国公,而熙贵妃和大皇子这娘俩,手中连兵权都没有,他压根不放眼里。
但林诺如和他的想法不同:“王爷,不要小瞧后宅的女人,她们可能在雄才大略上不如你,但有些手段却足以让你措手不及,比如……她能见到皇帝,皇帝的身体又十分的不好,随时可能驾崩,留下遗诏……”
无独有偶,此时皇宫中恰巧正上演着林诺如猜测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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