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俏的“弱”是显而易见的。
对于这一点，就连刚刚认识她的李长海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李长海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好像无论是询问公事一样询问公对公交换，还是处于私人角度来安慰几句都不行。
好在乔俏也没指望着得到对方的什么回应，继续说道：“原本只打算从我们幸福大队收山货，我觉得我就这么和我叔通个信啥的也够用了。”
“但是如果能和咱们公社进行公对公交换，我觉得我以后每年秋收前后都可以回家一趟，和我叔，或者是其他工厂面对面的谈最好。”
说到这里，乔俏嘿嘿轻笑了声：“我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去给我爸妈他们扫扫墓。”
这话听在李长海的耳朵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可怜的孩子啊！
正在此时，去打水的许成业回来了。
一进屋，李长海就道：“老许，你先陪着这俩同志，我出去一趟。”
“啊？好！”
许成业一脸茫然。
这是个啥意思，自己一来他就走了？
不过许成业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姐夫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所以也没多问。
一看李长海出去了，唐糖也不去管大队长，直接拉着乔俏的手问：“俏俏，刚刚那话是啥意思？你真的不会回城吧？”
别的不重要，回城才是重点。
唐糖刚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才没有立刻问出来的。
刚关门转身的许成业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啥回城？小乔知青要回城了？”
“没有，我不回城。”
乔俏摇头：“那个职位只是个临时工，给我补点吃喝的名头而已。”
“啥临时工？”
许成业更懵了。
乔俏将刚刚的对话简单的说了一遍。
许成业这才松了口气：“不回就好，不回就好。”
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对劲，许成业忙又解释道：“小乔知青啊，叔不是那个意思，叔是说……”
“叔，没事，我明白的。”
乔俏笑着说道：“我现在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咱们大队不嫌弃我这样的人，还愿意把我当个晚辈一样照顾，这些好我都记着呢！放心吧，至少在我二十岁之前是想回城的事的。”
现在是七四年，自己十六岁。
七八年年末推出改革开放。
等到这股春风吹到这个偏远的大队，怎么也要七九了。
到时候自己已经二十一，妥妥的大人了。
许成业和唐糖不知道乔俏心中所想，听她这么说，只当她是说在二十岁后结婚的事。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只要有小乔知青在，叫他们大队没准儿每年都能用山货换东西。
光是想一想，许成业都觉得高兴。
三个人就这么闲聊上了，也没觉得在领导办公室里有什么不自在的。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长海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三个人立刻停下聊天，齐刷刷的看向李长海。
李长海坐下后喝了口水，这才说道：“小乔知青同志，你那边最快能在什么时候能够确定交换的物资？”
“这个……”
乔俏想了想：“写信肯定不够快，如果最快的话，是我亲自走一趟。前后半个月吧！”
李长海算了算时间：“半个月，行，那时候秋收交粮之类的也差不多都完成了。”
一旁的许成业急了：“李主任，这是啥意思？要让小乔知青出远门？”
“嗯。”
李长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刚刚和几位领导讨论了下，如果公对公交换这件事能够谈成，那对咱们整个公社来说都是好事。老许啊，你不能因为你们大队有了好处了，就不去拉拔其他人啊！”
最后一句话时，李长海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成业。
许成业被看得一个激灵，猛地就冷静下来了，连忙摆手：“李主任，瞧您说的，我咋可能是那样的人嘛！就，就是，我们大队会开拖拉机的人就只有小乔知青一个人，她要是走了，我们大队的拖拉机可就真的只能当摆设了。”
虽然明白了大姐夫给自己的提醒，但许成业还是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李长海一愣，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事。
乔俏也了然了，笑着说道：“大队长，这倒不是啥大事，我本来就说好了要教钱大宝知青开拖拉机的。到时候你可以在大队里再选几个人跟着一起学，到时候谁先学会了，谁就开拖拉机呗！”
顿了顿，乔俏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您看看我这小身板子，难不成您还真的一直指望着我开拖拉机来回跑呀？”
一旁的唐糖立刻附和：“那肯定不行！我听说交公粮的时候拖拉机手都是黑天白天的跟着折腾，我们俏俏身子骨这么弱，可禁不住。”
许成业：……
得，合着就我一个是坏人。
李长海赞赏的点点头：“小乔知青这个觉悟是这个……”
说着，李长海竖起大拇指。
驾驶拖拉机，这可是香饽饽的技能。
多少老师傅带徒弟非常挑剔。
徒弟不说是孙子伺候爷爷一样伺候师父吧，可平日里干活，逢年过节的送礼，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就算这样，当师父的也不见得会教多少真本事。
而眼前这位小同志，别看年纪小，却是个不藏私的。
好，好！
不枉费他在其他几个领导面前给她打包票！
没错，乔俏之所以能够得到可以回家乡走这一趟这件差事，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的，就是因为有李长海的打包票。
也就是说，这件事如果成了，李长海的地位会更加稳固，没准儿还能往上提一提。
但如果不成，乔俏可能不会有什么损失，但他李长海就不一定了。
而李长海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有对连襟许成业的信任外，还有就是他……想赌一次。
坐在主任这个位置上时间久了，哪怕是低调的李长海心里也是有些长草的。
没人不想再往上走一走。
李长海也是。
这是他的机会，甚至有可能是他生涯中唯一一次可以调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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