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你这……”
阮秀秀看着眨眼就摆了差不多一张桌子的东西，不要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肥肉颤颤的猪肘子啊，看着就让人想咽口水。
还有那一包包一袋袋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可瞧着份量可不轻。
作为厂长家，平日里也不是没人会登门送礼，但是能送得如此种类丰富的还是头一次。
乔俏将最后一包东西摆在桌子上，这才舒了口气，重新坐下：“婶子，这里面的山货都是我抽空上山采的，自己晒干后装袋带回来的。”
说着，乔俏打开了几个袋子，里面分别是榛子、松子，以及各种蘑菇。
阮秀秀哎呦了好几声，忙上前翻看，还不忘夸奖乔俏能干之类的话。
因为这么一桌子的礼，再加上介绍信，阮秀秀的态度算是真正的热情起来了。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阮秀秀自己口渴，起来倒水，两个人闲聊的话题才算结束。
重新坐下，阮秀秀低声问道：“俏丫头，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吧！你这回来一次也不容易，你这东西，婶子收了，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婶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乔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后抓起一把松子送到去阮秀秀面前：“婶子，你看看这松子怎么样。”
“挺不错的，个头不小，我刚刚吃了几粒，基本上都没空。”
阮秀秀点点头，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
乔俏嗯了声，继续说道：“是吧！我也觉得我下乡那附近的山货是真的好。这么好的山货，在我们那里的收购站一斤三四毛钱就收了，而且收的还不多。”
“三四毛一斤？”
阮秀秀瞪大了眼睛：“这么好的山货要是在咱们供销社里卖，一斤怎么也得小一块去！”
乔俏撇撇嘴：“谁说不是呢！这玩意儿都和肥猪肉差不多价了，谁家舍得多买啊！可是这玩意儿在我下乡那地方却很多。各家各户吃不饱饭的时候都指望着用这些填饱肚子，这要是能卖上价，或者是多换点出去，那是不是大家伙的裤腰带也能松快松快了？”
随着乔俏的话，阮秀秀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东西又不是粮油那些必需品，他们这地方不产这些东西，所以不吃也不觉得怎么样。
可如果价格便宜点的话，别的不说，逢年过节了，买点回来给孩子们香香嘴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
乔俏见对方点头，叹了口气，主动拉起阮秀秀的手：“婶子，我这次回来其实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任务？”
阮秀秀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听到“任务”两个字就紧张。
老王在工厂里一设定任务，那就是加班加点的干活。
街道上一下派任务，他们各家各户的就不落闲。
真是没想到乔俏这么一个下乡的小知青竟然也有任务。
“嗯，有任务的。婶子，你不知道，我们大队的人过得可苦了。我看着都不忍心，你知道我们每天都吃的什么不？”
乔俏开启了张嘴乱诌模式，说的当地的人过得多么多么凄惨，多么多么的吃不饱。
阮秀秀本来还有点怀疑，可看着乔俏那蜡黄蜡黄的脸色，这心就不自觉地选择了相信。
乔俏叹了口气，又道：“所以我们公社的领导就寻思着，这样不行啊，得想办法让老百姓吃饱饭才行啊！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干活。万一真有什么坏蛋要破坏咱们的团结了，咱们才能有力气打跑坏蛋。婶子，你说是不是？”
“对对，是这么个理。”
阮秀秀的思想已经被乔俏带动了。
乔俏心里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我作为新时代的新青年，作为爱国的进步青年，遇到这种事情了，我肯定是能帮就帮，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啊！”
“你是好孩子。”
阮秀秀夸赞。
乔俏嗯嗯了两声：“所以我就主动申请了回家乡来，和咱们家乡的工厂谈一谈公对公交换的事。”
“你是个有能耐的！”
阮秀秀脱口就是这么一句，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公对公交换？”
“对，就是公对公交换。我们公社出山货，然后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和咱们几个工厂进行物资交换。就拿松子来说吧！咱们按照七毛一斤的价格计算，去和工厂换别的物资。”
乔俏露出了自己的小爪子：“比如咱们钢铁厂，咱们钢铁厂生产钢铁，不过我们公社拿这些钢铁肯定是没办法直接给社员们使用。所以啊，咱们就可以用钢铁去和纺织厂换布啊，棉花之类的。也不是非要那些好的，就是一些残次品就行。”
“婶子，你不知道我们公社那边的冬天有多长，有多冷。就说现在这个季节吧，你看咱们这里只要穿个褂子就行了是吧！可我们在公社已经要穿袄子了，要不然一早一晚就能把人都给冻病了。”
乔俏一边说，一边观察阮秀秀的表情，只要见对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就立刻软了语气卖惨。
一来二去的，阮秀秀竟然觉得这样公对公的交换好像也挺不错的。
不过阮秀秀也不是那种什么见识都没有的妇女，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俏丫头啊，你说这个交换，倒是能给你们公社的老百姓带去好处了。可是工厂换那么多的山货也没什么用啊！这玩意儿虽然能吃，可也不能当饭吃，你说是不是？”
阮秀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突然觉得不应该收了。
乔俏摇摇头：“婶子，您说得是没错。可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吗？每年过年工厂都要给工人发福利。纺织厂的福利不是袜子就是裤头，作为纺织厂的员工，你说几双袜子和几斤干蘑菇，他们更愿意要哪一种？”
“还有咱们钢铁厂，每年发放的福利也都差不多。这要是能换点花样，多点干蘑菇、干木耳之类的，职工们是不是肯定要高兴？这一高兴了，一打听这好福利是谁给安排的，一说是我叔，你说大家会不会私下里都夸我叔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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