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完五灵脂，苏九洗洗手又准备出门。
“你不用这么辛苦。”
苏九看着秦勇眨眨眼睛，什么情况？这男人想养我？
秦勇被她看得脸一红，急忙找话说，“我们不缺钱，你不用这么拼命。”
苏九心里一暖，眼圈竟然微微发热。
活了两辈子，她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活成一个陀螺，不停地忙碌。
一旦闲下来，心里就会发虚。
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你不用这么辛苦”“不用这么拼命”。
就特别感动。
苏九快速撇开视线，瓮声瓮气地说：“你这男人，真是。人家都怕娶个懒媳妇，你倒好，还怕人家勤快了。”
秦勇听出了苏九声音的异样，“你不用太累，等我腿好了，我干。”
苏九扭过头去抹一把脸，快速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你得快点好，我可指望你了。”
“哟哟，瞧瞧这小夫妻俩恩爱的。”隔壁的吴婶子推门进来。
苏九对这种不敲门，就直接闯进别人家的行为非常抵触，脸倏地冷了下来。
吴婶子明显一愣，随即笑笑打个哈哈，“九丫头啊，我来是想问问，采药的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事找大队长。
再说了，你们都没有采药证，被发现了革委会怎么处理还不知道呢。”
吴婶子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咋，你这是想吃独食呗？”
苏九最讨厌这种喜欢道德绑架的人，就跟全世界都欠他的似的。
“我就是吃独食，也是凭自己本事，没偷没抢。”
见苏九不高兴了，吴婶子赶快又换上一张笑脸，“哟，瞧婶子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
我的意思是，都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一把。
大家伙都吃不饱，就你一家吃肉，你也吃不下，不是？”
苏九翻了个大白眼，我咋吃不下？我吃的香着呢。
“如果大队上同意办厂，我就教大家炮制药材。
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吴婶子总不能让我干违法的事吧？革委会抓人可从来不讲情面。
万一我私下收药材，害得大家被抓了，我也过意不去不是吗？”
吴婶子造了个大红脸，只好悻悻地去找大队长。
秦勇担忧地看向苏九，“有这种想法的不会只有吴婶子一个人，你要小心些。”
咦？这个男人是在关心自己？苏九的小心尖猛地跳了几下。
“人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整个红旗大队就我手上一个采药证，大家不眼红才怪。”
“你刚刚说的办厂，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就我一个人上山采药，今天一个吴婶子，明天一个赵婶子地上门嘚吧嘚，烦都烦死了。
所以我想，干脆以大队的名义开个厂，大家凭本事赚钱，也就没话说了。”
“那你不是吃亏了？”
苏九狡黠一笑，“不会，我提供技术指导，还能少了我的好处？”
秦勇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两个人正说着话，大队长来了，“九丫头，去趟大队部，咱们商量商量开厂的事。”
“行。”
秦勇拄着拐站起来，“我也去。”
“好，你慢着点。”
“嗯。”
苏九跟秦勇来到大队部的时候，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几乎整个大队的人都在这了。
苏长军和王翠花也在。
大队长一阵头疼，苏九轻飘飘一句话，把这些人的心思整活泛了，现在他就是不想开这个厂都不行。
“九丫头，咱们红旗大队世世代代都是种地的泥腿子，开厂的事谁都不懂。你到底是咋想的，跟大家伙说清楚。”
面对一千多人的注视，苏九一点不怯场。
“想开厂就不能只生产一种中草药，大家伙如果真想干，就得学技术。”
“学就学呗，这有啥难的？”
“就是，九丫头，只要你教，我们就学得会。”
“就是，你让我们认天冬，大家伙不都学会了？”
苏九等议论声弱下去才继续说：“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有的人适合采药，认药材这方面学得快，就可以上山采药。
有的人刀工好，剥皮快，就可以做后续加工的活。
总之，大家伙光有一腔热情是不够的。
开药厂不会只生产一种中药材，光咱这后山就有上百种药材，大家都得认识，并会炮制。”
“啊？上百种，一种就够咱赚的了，整那么些干啥？”
“九丫头，咱不能贪多，就挖那个天冬就行。”
苏九想笑，但忍住了，“那山上的天冬挖没了咋办？”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这事，他们没想。
“我觉得这事不急，也急不来。
大家伙如果真想干，就考虑好自己适合干啥。
我可以手把手地教，等大家学会了，就去国营药店考采药证。
拿到采药证后，咱们就可以筹建厂房，置办设备，开工了。”
“咋还得考试呢？”
“就是，我字都不识一个，咋考试？”
“九丫头，不考不行吗？”
苏九很认真地说：“我们采的草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如果把有毒的药材误采回来，一旦给病人用了，那是要出人命的。
大家伙不能只想着赚钱，得为广大患者着想。
我相信大家都是善良的人，一定不会为了赚钱不顾别人死活。”
原本大家伙以为，开药厂就是干点体力活。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个心里犯难，可还是不想放弃。
大队长心里一直没底，“九丫头，你说，大伙要好好干，这事真能成？”
苏九很认真地点头，“能成，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大家伙用心学，一定学得会。
而且，工厂一旦办起来，就得招工。能进厂的都是工人。”
“咋，我们也能当工人？”
“九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不兴骗人的。”
“就是啊，咋跟做梦似的？”
“老头子你快掐我一把……”
苏九看解释得差不多了，又转向大队长，“我回头写一个详细的报告，你拿到公社去给领导看。
如果上面不批，我们忙活再多也是没用。”
“行。”
大队长也被苏九说得心潮澎湃，这有钱赚的事，谁不愿意干？
只有秦勇始终锁着眉。
苏九侃侃而谈的样子把他看呆了。
她的思路那么清晰，开厂这么大的事，几句话就言简意赅地表述清楚了。
面对社员的刁难，也能轻松应对。
就好像久居上位者一样，淡定从容。
她，真的是苏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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