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过得没滋拉味的，想着还有好几天才开工，苏九就有些百无聊赖。
好巧不巧红旗大队打来电话，说苏大牛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王翠花疯了，让她快点儿回去看看。
按说，她早就跟王翠花断绝了母子关系，这事大可以不管。
但是，她不管，就得落到四个姐姐头上。
她们在婆家的日子本就艰难，还不如她回去把人往精神病院一送，也就是花点钱的事。
对苏九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刚好秦勇有年假，陪着她一起回去。
毕竟两个人在村民面前可是办过酒的夫妻，这么大的事苏九一个人回去难免要被人指指点点。
可苏九跟秦勇刚到红旗大队，就看见王翠花手举着菜刀，追着四姐苏来娣砍。
周围的村民看着着急却不敢上前阻拦，生怕被误伤。
秦勇快走两步，飞起一脚把王翠花手里的菜刀踢落。
王翠花只微一愣神，就张牙舞爪地向秦勇抓来，嘴里“啊啊……”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秦勇只好将她双手反剪，将人制服。
大队长苏长河急忙带着人，拿着麻绳跑过来，把人绑起来。
苏来娣这才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九丫头，你可回来了，我以为，我今天死定了呢。呜呜呜呜……”
苏九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有什么事，回家说。”
苏来娣也不想丢人，抹一把脸跟着苏九往家走。
很快，苏九的四个姐姐和姐夫，还有苏长河都聚到苏家院子里。
只是让苏九奇怪的是，堂屋里竟然绑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她是谁？”
“咱弟媳妇，叫柳艳芬。”
“为啥绑着？”
“不绑着能行？插个空她就跑。”
大姐苏招娣顺嘴答一句，在座所有人都没有惊讶的反应，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九看向苏长河，“大伯，这女人是哪来的？”
“你娘花两千块钱买的。”
“买卖人口犯法，你不知道吗？”
“犯啥法？她家里穷，活不下去了，才把她卖给人家当媳妇。”
“你怎么就知道，带她来的人是她家人，而不是人贩子？”
苏长河哽住，半天才憋出一句，“咋，咋说也花了两千块钱呢，不能白花吧？”
苏九一阵无语，走过去把那个女人放开。
“你别怕，苏大牛死了，你如果想回家，可以联系你的家人来接你。”
“我都这样了，回去哪还有脸见人？”
听说苏大牛死了，柳艳芬脸上的恐惧散了大半。
“那你打算怎么办？留下来吗？”
或许是见苏九好说话，柳艳芬梗着脖子大声说：“我肚子里可是你们老苏家的种，苏大牛死了，这个家就是我的，家里的钱也都是我的。”
刚刚苏九还很同情这个女人，话说到这儿，那原本就不多的同情心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你跟我弟弟领结婚证了吗？”
柳艳芬“……”
“那你们就不是合法夫妻，没有继承权。”
“凭啥？我肚子里可是他唯一的种，你们不会不管吧？”
“这孩子充其量算是个私生子，我们老苏家认，可以象征意义地给点抚养费；不认，你就只能自己养。”
“我……”
见柳艳芬被自己镇住了，苏九眼里又出现笑意。
“你现在可以选择把孩子打掉，回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也可以选择把孩子生下来，继续住在这里。家里的房子给你住，地也给你种。”
“不能打，这可是咱老苏家唯一的种，打了不就绝户了？”
柳艳芬还没做出反应，苏招娣先站起来反对。
其她几个姐姐也跟着反对。
“对，不能打，这孩子生下来才能给咱老苏家顶立门户。”
苏九嗤笑，“如果她肚子里是个女娃呢？”
所有人都不吱声了，谁也不能保证她一定生儿子。
苏盼娣拽了拽苏九的衣角，“去医院照照，是男是女一看就知道。”
苏九的脸倏地黑下来，“性别鉴定犯法。”
“犯啥法？给大夫点钱，私底下就给看了。”
苏九懒得跟这些法盲说话，立刻转移话题，“娘我打算送去精神病院，你们怎么看？”
“那得花不少钱吧？”
“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出。”
大家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苏招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咋能让你一个人出，要不我们……”
苏九见几个姐姐刚刚放松的表情又紧绷起来，不觉有些好笑。
“钱的事你们不用管了。”
苏九进王翠花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把她藏的钱票都拿了出来。
“这里还有两千块钱和一些票据……”
“那钱是我孩子的，你们不能动。”
柳艳芬冲过来就要抢苏九手里的钱，被秦勇一把按在椅子上动不了。
苏九厌恶地看她一眼，“原本我是想留点钱给你的，毕竟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
但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钱谁也别惦记了，就给娘交医药费吧。”
几个姐姐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说什么。
柳艳芬却不干了，“你把钱都拿走了，我跟孩子怎么活？”
苏九嘲讽地看向她，“你残疾了吗？有手有脚咋还不能活了？”
“反正这钱你不能动，那是我儿子的。”
“给你脸了是吧？我们老苏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苏招娣狠狠瞪向柳艳芬，吓得她猛地一缩脖子，这才安静下来。
苏九没再理会她，而是转向苏长河，“现在不是提倡包产到户了吗？咱们大队怎么没动静啊？”
“唉，别提了。这政策跟六月的天似的，谁知道啥时候就变了。我就想着等等看，等其他大队都动了，咱再动。”
苏九虽然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这次的政策不会变了，经济特区已经建起来了，我这次就是从深市回来的。
国家鼓励老百姓主动创业，自己做些小生意。”
苏长河的脸色都变了，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说：“九丫头，这话可别瞎说。那可是投机倒把，要蹲笆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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