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九不再理会大家，而是去苏家见柳艳芬。
她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就着咸菜啃馍馍，苏九看着莫名有些心酸。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柳艳芬见苏九真把王翠花送精神病院去了，而且大队上都在传她是大老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
“如果我肚子里是个儿子，你能给我多少钱？”
苏九嗤笑，“你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可是你亲外甥。”
“那又怎么样？你可是他亲妈，都打算把他卖了换钱，我这个当姑的会有什么同情心？”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你残疾了？断手断脚了？”
“你咋这么说话呢？”
“你想听好话，也得办人事啊？”
柳艳芬“……”
苏九懒得跟她纠缠，开门见山地说：“我明天就走了，你最好现在拿个章程出来。否则，我就不管了。”
柳艳芬一听苏九要走都急冒汗了，“你走了我们娘俩咋办？”
“我跟你很熟吗？还得给你养老送终？”
“你……”
柳艳芬被怼得说不话，干脆耍赖，“反正我不管，你如果不给钱，我就去把孩子打掉。”
“那现在就去医院吧，我开车送你，打胎的钱我也给你出。”
“你，你还是人吗？这孩子可是你亲外甥。”
“难道他不是你亲儿子？”
柳艳芬“……”
没话说了，柳艳芬干脆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开嚎，“哎哟，我肚子疼，哎哟，来人啊，救命啊，我的孩子啊……”
她这一喊立刻吸引来不少人围观。
“这是咋了？好好的咋还肚子疼了？”
“咋不送医院呢？九丫头不是有车吗？”
“这媳妇是买来的，估计舍不得给她花钱。”
“九丫头不是大老板吗？这点钱都舍不得？”
“我家男人还说跟着她去做工呢，我看还是算了，这明明就是个黑心老板啊。”
苏九懒得看柳艳芬表演，干脆打了报警电话。
然后走出院子，坐在车上等着，对大家的议论充耳不闻。
警察半小时后才到，不得不说柳艳芬是真能演，就坐在地上嚎了半小时。
见到警察才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爬起来就往屋里躲。
“谁报的警？”
“我。”苏九这才走下车，指了指柳艳芬，“她收了我家两千块彩礼，也不跟我弟弟领证。
我弟弟掉河里淹死了，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想讹我家钱。所以我就报警了。”
警察立刻走上前拦住柳艳芬，“你叫什么名字？”
柳艳芬不自觉地瑟缩一下，“柳，柳艳芬。”
“你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家是晋省的，家里没人了。”
“这小媳妇咋撒谎呢？王翠花把她留下那天，不是有个老娘们说是你娘吗？还拿走两千块钱呢，我们都看见了。”
红旗大队就这么大，谁家半夜进只老鼠整个大队都能知道，何况来了这么个大活人。
“那，那不是我娘。”柳艳芬明显慌了。
“把事情说清楚，讹人可犯法。”
警察一脸严肃，说话声音也严厉。
柳艳芬忍不住哆嗦一下，“我，我没讹钱，我给他们老苏家生儿育女，要俩钱花咋了？”
苏九拿出王翠花的诊断病历，“警察同志，我娘受不了弟弟突然横死，疯了，现在这个家就她一个人。
但是，她跟我弟弟没领证，也不算合法夫妻吧？
就算她是我弟媳妇，也没有让我这个姑姐养着的道理啊。”
其实，农村不领证在一块过日子的不少。
没事倒好，这出事了，真不好处理。
警察顿感头大，“你户口本呢？拿出来看看？”
“我没户口本。”
警察头更大了，“你这个事不好办啊，按说没有户口和介绍信得遣返原籍。”
“我不回去，我家里没人了，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我回去咋活？”
“即便你留在这儿，也得自力更生。你是成年人，有劳动能力，有养育孩子的义务。”
“这孩子是他们老苏家的，就该他家养。”
“你们没有结婚证，这孩子不受法律保护，如果你要生下来只能自己养。还有，户口也落不了。你要考虑清楚。”
柳艳芬见警察也不帮着她说话，彻底急了，“你们咋不讲理呢？我这孩子姓苏，他老苏家就得养。”
“别胡搅蛮缠。你这是非婚生子，也就是现在政策宽松了，早个一两年你这就是搞破鞋，得去游街。
再说了，作为媳妇你得孝敬公婆吧？你婆婆住院的钱，你出了吗？光想着从人家捞钱，自己一毛不拔，好事咋都让你想了呢？”
警察的耐性似乎用光了，说话的语气开始不善。
柳艳芬被怼得半天说不出话，只能干嚎。
苏九揉揉眉心，拿出当初王翠花跟她断绝关系的协议。
“当初，我娘从我这儿拿走五千块钱，跟我断绝关系。按说，这家里的事我可以不管。
可毕竟为人子女的，她现在疯了，我不能真看着不管。
但是，这个女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愿意把家里的房子给她住，地给她种，也算仁至义尽了。
如果还不知足，就请警察同志把她带走吧，我伺候不了。”
听苏九这么说，大家的话风全变了。
“还是九丫头仁义，房子地都给她了还想咋地？”
“还不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想上天吗？”
“这女人不地道，王翠花她不伺候，占了人家房子和地，还想讹钱，良心让狗吃了。”
警察也觉得苏九这个解决办法非常好，“这事就这么办吧。”
“不行，我婆婆留下那两千块钱得给我。”
周围轰的一声炸了。
“九丫头可不能给她，她卷了钱跑了咋办？”
“就是，孩子还没落地呢，是不是带把的都不好说。”
苏九却勾唇一笑，“钱给你也行，但我娘的养老你得负责到底。她一年的医药费是四百……”
“我凭什么管她？你们这些当闺女的死了吗？”
苏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脸倏地黑下来。
“不管她，你凭什么要她的钱？我弟弟是个傻子没有劳动能力，这个家他一分钱都没有，全是我娘的。”
“反正我不管……”
“那你就立刻从我家滚出去。”苏九的耐心也耗尽了。
柳艳芬却直直向门框撞去，“你这是要逼死我，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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