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陶思铭来看琳琅，是工作完了顺带过来的，手里还有其他事情，也就没多留。
琳琅送他到外面，双手塞在卫衣口袋里，走路时低头踢石子，一边听着陶思铭说话。
“你们要是没有孩子，我是不是还多少有点胜算？”
他这话有几分玩笑，琳琅听着觉得他不正经，就没回答他，只看了他一眼。
陶思铭脸上挂着笑意，眉眼极其温和，“琳琅，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走到车之前，琳琅看他没动，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开了车锁，又把车钥匙塞他手里：“你赶紧走吧。”
陶思铭本来要上车的，但不知怎么起了点逆反情绪，将琳琅抱在怀里，还故意说：“一会儿程时宁回来看见咱俩这样，他估计会揍我一顿。”
“你好无聊。”
琳琅推开他，跟他挥挥手，“陶哥再见。”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陶思铭驱车离开，然后转身去了小花园，给花圃里的植物浇水。
小燕姑妈的多肉长得非常好，每一株都很漂亮，琳琅拍了照片发给小燕，证明她有在好好照顾这些小祖宗。
小燕很快给她回电话过来，“琳琅，今天开会主任让龚医生接受你的病人，说你生病请假了，你现在在哪儿？医院吗？”
“没有，我回来了。”
“我姑妈的房子里？”
“嗯。”
“陶哥在你那陪你？”
“没有。”
“那一会儿下班我过来！”
小燕说得快也挂得快，那边有人喊她，估计是科室里很忙。
琳琅拿着手机有些失神。
回国之后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国内的工作节奏，而且因为她的加入，科室有了新的规划，琳琅打从心里是很高兴的。
但是现在因为身体状况，她手里的工作暂时被同事接替了，说不失落是假的。
她很想回去。
想听同事们开玩笑，想看谭主任炸毛，还有每一次手术之后病人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这些都可以成为琳琅开心的理由。
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彻底好起来。
医生说药物有依赖作用，但她现在的情况不吃也不行，会失眠，会焦躁，会把自己陷在糟糕的情绪里头。
她坐在窗前发呆，看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沉，天色暗下来，仿佛要下雨了。
手机叮咚叮咚响起来，是Lucas给她打视频来了。
那边比国内晚七个小时，Lucas现在应该是刚起床。
“琳琅，你在干什么呀？咦，怎么没有在医院？”
小家伙坐在餐桌前，在喝牛奶啃面包，手机离得近，屏幕里都是他的肉脸。
琳琅把手机摆放好，对着小家伙的脸：“我今天请假。”
“哦。”
Lucas边吃早饭边和她聊天，“最近时宁找你了么？你俩关系有没有好一点？”
琳琅抿着唇不回答，Lucas嘿嘿的笑，“我就是好奇嘛，你告诉我好不好？”
琳琅说：“没有很好。”
Lucas歪着脑袋，“没有很好？那就是有一点好咯？时宁是不是不会追女生？我看电视剧里面，那些男的都是在后备箱里装了好多鲜花好多礼物，时宁是不是没给你买鲜花和礼物？”
“你不要再和李婶一起看电视剧了！”
“看看有什么关系，看得多了才能想办法帮时宁追你啊，你可比那些女主角难搞多了！”
“……”
这小孩真是伶牙俐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要是在面前，琳琅一定使劲捏他了。
李景熙脸凑过来，跟琳琅打了声招呼，她看起来很赶时间的样子：“Lucas，跟琳琅说拜拜，咱们得走了。”
又对琳琅说：“他最近天天上学迟到，老师找我好几次了，先这样，回头再聊。”
Lucas不情不愿地鼓着嘴挥手：“琳琅拜拜！”
“拜拜。”
挂了视频，琳琅算了算时间，到暑假的时候Lucas就五岁了，前两天李景熙就跟她说过了，Lucas今年的生日愿望是要跟她和程时宁一起过。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程时宁一起带Lucas，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画面。
一想到那种画面她就心跳得很快，手心捂出了汗。
程时宁回来的时候，看她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他一心记挂琳琅，回公司处理完事情就赶回来了，中途没有一点耽搁。
“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程时宁外套扔在沙发上，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来，双手放在她膝盖上，“外面要下雨了，本来说回来带你出去散散步的，看来不行了。”
琳琅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是为了Lucas，才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程时宁握住她的手，“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即便没有Lucas我也会想要和你在一起。Lucas的存在只会加剧我想要把你留在身边的念头，我是他爸爸，而你是他的妈妈，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本来就该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不要我呢？”
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程时宁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从琳琅受伤的眼神他很快就明白了，她在说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单膝跪地，将琳琅抱在怀里，“这世界上的人，来来往往，缘聚缘散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你就当成，她和你没有缘分，你留不住她。”
琳琅抓着他的袖子，摇头：“刚知道自己有了Lucas，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要他，真的，那时候我真的不想要。”
程时宁心口异常滚烫，他低头看琳琅，“为什么留下他，是因为我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吗？”
“是的。”
琳琅说，“我怕你就那样死掉，所以我想要把他生下来。我想着，如果你真的死了，那至少他活在这世上还能给欢欢阿姨一丝安慰。”
“琳琅。”
程时宁嗓音沙哑，他将她抱得更紧，“你特别好，真的，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而且我觉得，抛弃他是不对的。”
琳琅对程时宁说，“当妈妈的，一定不可以抛弃自己的孩子，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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