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逐步蚕食
陈光明离开后，岳川仔细翻阅了一下小册子，决定现在就去一趟皇宫。
岳川现在去皇宫已经要随意很多，也懒得特意去换正装，拿着册子就慢悠悠朝着皇宫而去。
让岳川意外的是，自己说要见女帝后，小太监二话没说，直接领着自己就进去了。
估摸是女帝已经下过令，他可以直接进去。
紫宸殿，岳川老老实实先行了个礼：“陛下，这是我查到一些关于崔远之的东西，应该可以弹劾他了！”
岳川直接就上前，把册子放到了姜恬面前。
按规矩，是让沈千锦呈递的。
沈千锦只能用杀人的眼神看着岳川。
姜恬没有看册子：“今天小朝，任相清弹劾了崔远之。”
“朕暂时压下来了！”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调查他，刑部大理寺都是李正溯的人，不可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哪怕把线索放在他们面前，他们顺着去查，也能把眼前的证据给无视掉。”
岳川对此毫不意外：“如果事事要讲证据，现在的朝堂情况，你什么也干不了。”
“有时候，皇帝做事是不用讲证据的。”
“就看你决心有多大！”
姜恬微微皱眉：“照你这说法，我不用调查，想换谁就换谁？”
岳川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现在朝堂之上，如果调查一个人，要走正常的流程，哪怕是姜恬要查，李正溯也能让一个谋反之人洗脱罪名。
因为无极帝国所有司法程序，都掌控在李正溯手里，就连姜恬都说不上什么话。
但姜恬身为皇帝，哪怕权力已经被架空得差不多，只要岳从戎支持她，她一口咬死要治罪，就算没证据，也能治罪。
李正溯也不敢多说什么。
姜恬瞻前顾后，是怕李正溯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比如在天下宣扬女帝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治罪开国功臣。
崔远之也是跟着先皇打过天下的。
这要是传出去，对女帝极为不利，很多读书人都会对她口诛笔伐。
就算以后科考进来的人，恐怕也不会站在女帝一方。
只要姜恬能忍受这些反噬，她就能治了崔远之的罪。
姜恬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明年就是春闱。”
“如果因此闹出问题，那些春闱学子怎么看？”
岳川却不以为然：“所以呢？你不把控礼部，你永远也没有足够的人才，去替换李正溯的党羽。”
“李正溯现在就是一个死结。”
“要是李正溯死了，他的党羽很多是可以收服的。”
“问题是六部尚书，有五个都是开国功臣，你不会留着他们。”
“他们也很清楚，没了李正溯，你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立刻就会想办法争取成为第二个李正溯。”
“逼急了，甚至会造反！”
“这就成了李正溯不能死，一死就乱；可他不死，整个六部，你说不上话，只能一点点蚕食。”
“但每一次蚕食，都会引起朝堂一次动荡。”
“你怕这种动荡！你没魄力！”
沈千锦实在听不下去了：“岳川，你是在跟陛下说话！”
岳川没搭理沈千锦，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自从上次以后，姜恬对岳川的态度确实改变了很多，此时也没有生气：“岳川，你应该知道，现在任何一次动荡，都有可能让朝廷出大问题。”
“户部、兵部都在李正溯的掌控之中，如果他在朝廷财政和军需物资上动手脚，怎么办？”
岳川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就查！”
姜恬说道：“都是他的人，能查出什么来？不可能查出问题。”
岳川说道：“能不能解决问题先不说，查实你的态度。”
“这种博弈，其实就是看双方的态度是不是够坚决。”
“只要李正溯不造反，哪怕你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皇帝，你的态度就能决定很多东西。”
“就看你敢不敢！”
“李正溯敢造反么？只要我爹活着，他就不敢！”
“你与其担心财政和兵部给军队的军需，还不如担心李正溯狗急跳墙，想办法弄死我爹。”
“武将四候死了三个，哪怕你什么也不做，他也会提剑杀进皇宫。”
“所以，只要我爹活着，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安全的。”
“能在朝堂上从李正溯手里撕下多少肉，不是看证据，是看你的态度。”
姜恬知道岳川说的是对的，可这还是让她有些难以决断，因为现在的朝堂格局是她能接受的，自己、李正溯、岳从戎三方都比较克制。
一旦走了岳川说的这条路，就会彻底走向对抗。
岳川见姜恬犹豫不绝，开始在殿内踱步：“你这么聪明，考虑一会再做决定。”
沈千锦见姜恬神态，劝道：“陛下，不用着急，就算拖个几日，也没什么大关系。”
岳川知道沈千锦就是单纯心疼姜恬，幽幽说道：“沈大人，你这样，无异于是在让陛下饮鸩止渴。”
“你真希望有朝一日，武将四候全死了，李正溯掌握了一部分兵权，带着人杀进皇宫？”
“到那时候，你就算再忠心，愿意拼死护陛下周全，你能护住吗？”
“你死后，陛下依然落不了个好结果！”
现在也就岳川才敢在这紫宸殿上说这样的话。
沈千锦纵然心里对岳川再不顺眼，也无力反驳。
姜恬深吸一口气：“那就信你，明日小朝，我会直接革了崔远之的职。”
“然后让张斯接任。”
“但礼部之中还有很多李正溯的人，你认为如何处置？”
岳川说道：“这些人不能立刻一股脑给端了。”
“损失一个崔远之，李正溯要心疼半天，你要是把礼部的人全给端了，他真可能狗急跳墙。”
“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没事捅李正溯一刀，这一刀不能太狠，不能让李正溯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绝路，还能忍一忍。”
“捅了一刀之后，可以缓一缓，双方拉锯一下，然后再捅一刀。”
“直到让他遍体鳞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有足够力量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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