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让人查的关于周羽文的事，很快有了结果。
周羽文以前是个公务员，九十年代下海做生意。
他为人仗义，做公务员时候就认识了许多朋友。
在向朋友借了一笔钱后，他去福省闯荡，没两年就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周羽文在福省见识了洋快餐受欢迎程度已经快速扩张后，就萌生了要做华国自己的中餐连锁品牌的想法。
恰巧他在福省帮了一个有点手艺的厨师的忙，那人就一门心思帮他，研制出了四款用鸡做的菜和一汤。
分别是红烧鸡块，咖喱鸡，口水鸡，辣子鸡，菌菇鸡汤。
这也是乡村鸡的经典菜和核心菜，类似K家的劲脆鸡腿堡和香辣鸡腿堡一样。
即使后面有了许多其他产品，这五个产品也一直屹立不倒。
周羽文开的老乡鸡，份量足，出菜快，口味符合华国人。
同等价格在K记只能吃一个汉堡一杯饮料，在他店里却可以吃一份荤素汤搭配的套餐。
于是很快，他开了一家又一家分店。
到这里，一切都顺风顺水。
许镜清继续往下看。
就在几年前，老乡鸡分店越开越多，周羽文一个人管理不过来。
那时候他要加快扩张脚步，开始向全国招加盟商，同时他需要更多的管理人手。
这时候有人给他推荐了何耀天。
何耀天是内陆山村走出来的，走出山村之前的具体情况还未查到。
他在三十多岁时已经一家连锁快餐店的副总。
可惜那家快餐店老板染上了赌博恶习，赌到最后把店押了，何耀天就失业了。
看何耀天这人的经历，许镜清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
何耀天一直在餐饮行业，先后跟过四个老板，周羽文，正是第四个。
而他每一任老板最后结果，无一例外生意都失败了。
第一个老板是贩卖海鲜的，那个老板最后被一整批海鲜拖死了。
那个老板认识了个沿海供货商，开始几次对方低廉的价格让他赚了很多。
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了，供货商说自己有渠道搞到一批优质海鲜。
海鲜老板听后一拍即合，把钱给他，让他去进货，再转销给他。
就是这次，他被骗了个精光，卖他货的人拿着钱跑了，找都找不到。
第二个老板是做半成品加工的，一开始也好好的，突然有天接了一个国外连锁超市的大订单。
那个订单很大，要是做好了能抵那个厂两年的利润，唯一的问题就是要货时间急。
老板聪明的脑袋一转，自己来不及，可以找他的朋友一起做啊，自己中间拿个回扣点。
结果交货期订单验收不合格，被国外连锁超市判违约，需要支付大笔违约金，资金链断裂破产。
第三个老板更惨，人到中年突然染上赌瘾，一开始只是在赌友家赌钱，最后赌红了眼，被带去赌城豪赌。
但赌博这事，十赌九输。
一开始是用家里的积蓄，接着开始用店里的流动资金，最后直接抵了白手起家创建的连锁餐厅。
那疯魔程度让人乍舌。
而最让人觉得奇怪的事，何耀天跟着的每一个老板倒霉了，他却并没受影响。
不，也是有的。
他的下一个老板总比上一个更大更强，升级速度就像踩了跳板一样。
还有一点就是他个人资产越来越多。
为第一个海鲜老板打工时，他还租房子住，等到跟了第二个老板没多久，他就买房了。
第二个老板破产没多久后，他换房子买车了；第三个老板破产后，他住进了别墅，还娶了个小十来岁的漂亮老婆。
江影一挑唇，“这个何耀天就像是吸光了他老板的好运一样。”
许镜清皱眉，好像确实是这样。
“可圈内对他评价不错，有能力又会做人，自己发达后也没忘记帮助前老板。很多人还同情他，觉得他事业不顺，怀才不遇，都为他介绍工作。”
但就今天她看到的那一幕，她觉得圈内人可能是被蒙蔽了。
“农夫与蛇的故事。”
走过的陶天和冷哼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我看他不是单纯的扫把星。”
许镜清也觉得这人很不简单。
“但他很会做人，他的朋友都觉得是那些老板倒霉，还拖累了他。”
“何耀天这人就和寄生虫吸取别人养分，滋养自己。为寻找下一个宿主，他表面会伪装的很无辜。现在不伪装了，只说明一件事。”
“他不需要伪装了，或者说他积蓄了足够多的资金和人脉。”
江影一语道破。
许镜清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你看，他去了老乡鸡后，很快取得了周羽文的信任。”
老乡鸡已在X省几个大城市的机场或火车站等交通枢纽各开了一家直营店，还有少许的试点加盟店。
何耀天上任后又在这几个城市的长途车站等布点，短短半年多就开了三十多家加盟店。
老乡鸡业务蒸蒸日上。
周羽文此时忙着战略升级，想要搞网上电商，看他将加盟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就把整块业务让他负责。
“但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许镜清看着资料，只觉得何耀天太手腕厉害，他一方面将上面瞒得死死的，另一方面又把下面管得牢牢的，不走漏一点风声。
接下来几年，老乡鸡在全国各大省会城市和重要经济城市进军，颇有点百花齐放的意味。
可鲜花着锦下，内里早就污秽不堪。
菜品份量少，价格高；店铺卫生情况堪忧；使用病鸡，死鸡等不洁不安全的原料做菜。
再者加盟店管理混乱，有“割韭菜”嫌疑；拖欠员工工资等。
只等着一个契机，揭开那层表皮，让那些肮脏，恶臭暴露于阳光下。
周羽文看到媒体上越来越多关于老乡鸡等舆情，他这次没有选择相信何耀天。
他亲自接过全国各家加盟店，一家家排查情况，关停不合格店铺；严格把控为加盟店供货的工厂质量关，不得出现偷工减料的情况。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或不要那么信任何耀天，老乡鸡虽然会伤元气，但也不至于走到绝路。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一切皆已注定，暴风雨来的让人措不及防。
事情的起因是何耀天的一个业务员，骗了一个人加盟老乡鸡。
那家人东瓶西凑，凑齐了结盟费，培训费后，兴高采烈的开起了店。
但他们很快发现根本那样加盟前说的那么好。
什么区域保护，产品配送，品牌价值都是假的。
他们那是一个十八线小城市，全市就百来万人口，只有一个破旧不起眼的小汽车站。
那个人被业务员忽悠可以在车站开店，说他们老乡鸡和车站有战略合作。
结果费用一交，去车站盘店面的时候，发现车站根本不认。
那人多次沟通，都无法。
看着时间一点点浪费，他只能在其他地方开了一家店。
可就在装修完没多久，发现县城里一下子开了三四家老乡鸡。
根本不是业务员说的小县城独此一家。
可前期已经投入了二十来万，那人也只能接着鼻子认了。
很快他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合同约定他必须只能向老乡鸡总部工厂进货，如果进了其他渠道的货，就会被取消加盟资格。
没开店之前，他觉得这条很合理。
但开店后，他才发现这条有多坑人。
从总部工厂进货，成本贵！
而且合同还约定，加盟店每周必须进两次货，保证店内食品的新鲜。
可实际上，从上千公里外，辗转到县城，每次都要花四五天时间。
往往上周的货第二周才到，运过来的货根本不新鲜了，还要加上死贵的物流费。
再加上县城根本没那么多客人，第一个月就开始亏损了。
那个加盟商急的要死，要去联系业务员，商量减少进货次数，或能不能提前终止合同。
但在加盟前对他笑脸相迎的业务员，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个加盟商本身都是借钱加盟，短短半年亏损了近五十万，家里人骂他，他一个想不开，吊死在了加盟店了。
家属傻眼了，人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气愤之下他们要去找老乡鸡当地业务人员要说法。
业务员一开始还很硬气，但人财两空的家属可不讲道理，纠结了一帮“亲朋好友”天天去打砸业务员家。
业务员情况不对，将问题推的一干二净，说全是老乡鸡的区域总让这么干的，目的就是圈钱。
受害者家属凑一起，找到去区域总家里，将区域总揍了一顿。
打斗动静太大，吓坏了区域总那心脏不太好的老母，当天晚上就去了。
一个加盟店，死了两个人，公安介入，事情越闹越大。
老乡鸡彻底被推到风口浪尖。
何耀天将责任全推到周羽文身上，说都是他授意的。
周羽文无事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最后只能出了大笔钱，安抚了加盟店死者家属和区域副总，但老乡鸡品牌形象已经摇摇欲坠。
许镜清看完后，长叹一口气。
说到底，问题在于周羽文识人不清，还有他的快速扩张。
她现在也面临着开分店的决策，周羽文这事给她临头一棒。
不能贪快，不要被眼前的繁荣所迷惑，要稳扎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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