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容博是云台县清水镇人,家中富裕,父亲是地主老爷,他从小读书厉害,在族学中每次大考都是第一。”
“我悄悄打听过,他族中的一些兄弟都说,魏容博此人自视甚高,依着自己学识好,总是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因此被常夫子拒收后,他大受打击,不仅气吐血,还因此卧病在床几个月,他家的下人说,自从那次病好以后,魏容博整个人显得很阴郁。”
“他们当下人的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了这位祖宗生气,轻则被打一顿,重则要被发卖出去。”
张忠义不愧是曾经知府家的管事,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将魏容博查得十分仔细。
谢沧渊沉思片刻,问道:“弘德二年秋天,魏容博、或者说魏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张忠义道:“我真要说到这个,弘德二年秋天,院试结束后,魏家后宅出了一件事,有个下人偷窃主家的东西,被发现后自尽而亡。”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那下人自尽以后,魏家派出去很多人,他们办事很隐秘,若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在抓捕逃奴。”
“当然,这些都是魏家的一面之词,其中还有隐情,不过魏家的下人三缄其口,不敢提起此事。”
“那逃奴应该是没找到,我已经悄悄安排人也在寻找。”
书房里三人都没有说话,大家心里几乎已经确定,魏容博就是给谢沧渊下毒的人。
谢沧渊心情说不上来的沉重。
喻今朝对张忠义道:“你舟车劳顿,快下去休息吧。”
张忠义却站着没动:“还有一件事,少夫人的表妹夫张兆,此次前来凌州府参加院试,他已经在客栈下榻。”
喻今朝算了算日子,才发现院试没几天就要开始。
谢沧渊问道:“常夫子此次可有跟来?”
张忠义摇头:“没有,听说原是想跟来的,不过常夫子前不久感染风寒,才痊愈不久,常老夫人不让他来。”
谢沧渊:“你派个人去客栈看看他们,若是他们住得不好,便将人请回家里住。”
一个时辰后,治宁私塾四名前来应试的学子来到繁花巷谢宅。
张兆羞赧道:“阔之兄,我们住客栈就行,哪好打扰你。”
一旁的吉星凑到谢沧渊耳边低声说:“少爷,您的几位朋友住在客栈的大通铺里,十几人一间房,里面一股味道。”
谢沧渊微微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而后才对张兆说:“你我是连襟,说什么打不打扰的。”
他又看向其余三人,这三人,都是上次与他一起来凌州府赶考,上次他们未中,这次又来了。
“我们都是同窗朋友,也说不上打扰,我已经让下人替你们准备了房间,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住下吧。”
几人心里都很不好意思,但都没有开口拒绝。
他们此次来晚了,客栈基本都订满,只剩下上房和大通铺,他们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手中银钱只够住大通铺。
可大通铺的环境实在恶劣,味道难闻就算了,每天夜里那是鼾声震天,想睡个好觉都不行,实在难熬。
所以当谢沧渊的小厮找来,强行替他们退了房,又替他们收拾行囊,说要请他们到谢宅的时候,他们虽然不好意思,却还是半推半就,跟着来了。
上一次院试与谢沧渊一同参加的三人更是羞得头也不敢抬。
他们面对谢沧渊,不自觉就感到自卑。
去年他们一同来到凌州府时,大家都是童生,一场院试,让他们的身份产生了鸿沟,谢沧渊又被内阁大学士收做徒弟,他们之间更是天差地别。
谢沧渊对他们的态度却丝毫不变,亲自带他们去客房安顿,又让下人准备饭菜。
一顿饭下来,大家的关系拉进了许多,饭后,谢沧渊与他们探讨了学问,几人都有了新的感悟。
院试五天,四人考完仿佛脱了一层皮,当天夜里,四人随意喝了一碗粥,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三天后,院试放榜。
去年院试失利的三人不敢再去看榜,踌躇着迟迟不出门,张兆干脆陪着他们一起,这么一拖,居然误了出门的时机。
吉星和雷豹气喘吁吁跑回来,一脸喜气,扯着嗓子喊。
“中了,中了……”
立即有人紧张问:“中了?是谁中了?榜上可有我名?”
雷豹喘着气说:“中了,四位公子全都中了!”
“全都中了?”
“全都中了!”
四人抱在一起欢呼。
吉星记性好,连四人的名次都记得。
“张公子十二名,祝公子十九名……”
他一一把四人的名次报出来,张兆考得最好,最差的一个是倒出第五,不过终归是考上了。
喻今朝也高兴,立即命人准备鞭炮喜钱,谢奶奶也从后宅出来,给四人发了大红包,邻居听到鞭炮声也上门祝贺,一整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谢沧渊从府学回来后,一家人与四名学子一起去云海楼好好庆祝。
接下来便是谢师宴,四名学子还要留在凌州府几日,喻今朝趁着这段时间,给他们准备贺礼。
其中最多的,便是给庄巧梦准备的东西。
她从张兆口中得知,庄巧梦怀孕了,只是还未到三个月,没有对外说。
……
长桥村。
大路上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不少妇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听见声音纷纷抬头。
“怎么突然有吹吹打打的声音,哪家娶妻或嫁女了?”
“前几日院试,这时候吹打,应该是有人中了秀才,衙门来报喜。”
“咦?我们长桥村这次好像没人下场,那就是张家村的?”
果然,没多久衙门的仪仗队出现在大家面前,没有踏上长桥,而是往张家村去了。
有好事的妇人连忙起身,跑着过去看热闹,没多久就跑回来。
“永泰娘,永泰娘在不?”
赵氏也在河边洗衣服,闻言应了一声:“我在这儿,啥事这么着急。”
那人跑到赵氏面前,夸张地说:“不得了,你知道张家村是谁考中秀才了吗?”
还未等赵氏回答,她自己就先说:“是你的女婿张兆,巧梦丫头的相公中了秀才。”
赵氏愣了许久,呆呆地说:“我女婿中了秀才,我、我是秀才的丈母娘?”
她猛地站起来,把衣服胡乱塞回木盆里,抱着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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