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隐隐的绞链转动的声响,电梯轿厢一节一节的向下运转。与我印象中总是人满为患的医院电梯有所不同,陌生男人带着我搭乘的这一趟,安静的有些诡异,我甚至能够听到,那个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所以尽管我已经醒过来了,却仍旧努力忍耐着,让身体一动不动的保持静止,好让推着我走动的那个男人以为,我仍旧处在昏迷当中。
从我醒来一直到现在,周围的环境都十分安静。进入电梯之前还好一些,有轮子的响动声,多多少少的可以将那人的注意力分散一些。可是进入电梯之后轮子停止了转动,“咕噜,咕噜”的声音和男人的脚步声同时消失,逼仄又封闭的空间里落针可闻。在这样一个绝对寂静的环境中,我不由自主的把气息放轻,再放轻,生怕被那人察觉出什么不妥来。
惨白的遮盖尸体的布盖在我身上,睁开眼睛,看到的也都是一片瘆人的白色,依稀还能看到电梯轿厢顶部照下来的灯光。
被一个陌生男人绑架,还将我捆住了双手双脚,丢在用来停放尸体的床上——如果有人告诉一年前的我,在未来的某天,我会遭遇这样狗血的事情,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封闭空间里的绝对安静,让我什么小动作也不敢做,只能像个僵硬的木头人似的,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躺在那个、不知道有着什么目的的、绑架者的眼皮子底下……
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在没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激怒了那绑架者,可就是得不偿失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要留着这条小命,去见义文柏呢。
也不知道义文柏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还昏睡着?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人就已经不在病房里了,除了被绑架,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男人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萦萦绕绕,一缕一缕的,想钻进我鼻子里。他身上的气味,和当时病房里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如此说来,劫持我和义文柏的,应该都是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要把我转移到哪里,在那里,我能不能见到义文柏。
更不知道韩助理他们,有没有发现我和义文柏出事了?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儿的时候,我可是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的,外面房间里守了那么多的人,一定有人能听到的吧……眼下这种情况,我和义文柏都身陷囹无、自身难保,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平日里得义文柏器重的小韩他们了。希望他们千万不要辜负了义文柏往日的栽培和期望才好。
还有一点,是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的——小韩已经带着他的人,在医院内布置了层层关卡,就是担心义文柏以前得罪过的那些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可是谁又会想到,就算是这样严防死守,也还是叫人钻了空子。
绑架者到底是怎样进入房间里的?是用心良苦,谋划已久?还是义文柏所信任的人里面,早已经有了内奸?
不管是谁做出的这种事,等到义文柏平安归来之后,都一定不会放过他。
没错,即使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情况看起来已经很糟糕了,我仍然坚信着,义文柏一定会平安脱困,荣耀归来。
不为别的什么,就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义先生,是我的男人啊!
可是想到义文柏身上还带着伤,被人带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昏迷着的,还是已经苏醒了,我这心里,就止不住地担忧起来……
电梯运行时发出的细微响动,给了我一些推测时间的依据。我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从我们进入电梯,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响,一共经过了25个楼层。而在这期间,始终没有其他的人搭乘这趟电梯,所以我推测,这可能是员工专用通道,否则的话,在人满为患的第一医院,怎么会有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
电梯门打开后,那男人又走到床尾去推动铁床。在走过电梯轿厢和地面相连接的地方时,摘窄的铁床狠狠地颠簸了一下,身体在一瞬间的腾空之后,有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铁板上,磕的我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疼得紧,尤其是屁股……
又是漫长的一段寂静无人的路,男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回荡在悠长无人的走廊里,声音之诡异,让我一时没忍住,打了一个哆嗦。
白布下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我又是后悔,又是害怕,可是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我无可奈何,只好在暗地里咬紧了牙关,僵硬了身体,努力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像是在挺尸一样。同时也暗暗祈祷,但愿那个男人没有注意到,白布下的我,身体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一路死寂。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后,男人推着床转了一个方向,我这才隐约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想来这里应该是医院大厅或者是收费窗口的附近。只是周围依旧没有其他的人出现,而我也只好继续按兵不动,等待一个更加合适的逃跑的机会。
我心里暗骂这个男人狡猾,专门挑这样僻静的,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人会经过的地方走——他这是想无声无息的就把我弄出医院去啊!也不知道韩助理他们能不能阻止这个人,不让他的计谋得逞,早点把我和义文柏救出来……
“老李,怎么又有东西要送出去啊?”老天!走了这么久,终于遇到第三个人了。说话的这人听起来有五六十岁年纪了,声音苍老,但是中气十足。
有人搭话,这回,绑架我的男人总算要开口回答了吧?如果能听到他的声音,说不定能分辨出这人是谁。
可是这一回,我又失算了——半分钟过去了,也没听到男人的回答,而且床还在“咕噜噜”的向前移动着,我便知道,这个想法又泡汤了。但心里犹自气愤不已——这个男人,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难道不应该是、他害怕被人发现伪装身份,所以和同他说话的人寒暄一番吗?还是说他有恃无恐,因为那说话的老头儿跟他是一伙的?我又回想了一番刚才听到的、他俩的对话,越想就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那老头儿说话时含含糊糊的,还用“东西”二字来模糊概念……我不禁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万一那两个人真的是同伙的话,等待着我的,恐怕就不止后脖颈挨上一下子那么简单了……
“吱嘎”一声类似于开门的响动之后,男人推着铁床继续往前走。骤然冷下来的空气吸进鼻腔里,我好想打喷嚏,还好嘴巴被塞住了,否则的话,我可能就完蛋了。
此时,陌生男人已经推着我的床来到了室外。我身上穿着的,仍旧是单薄的病号服,腊月里的冷风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吹过来,薄薄的一层布料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冰天雪地只穿着一件单衣。心里忍不住把这起绑架案的幕后主使者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同时也没忘诅咒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又走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现在大约是在什么位置,渐渐地听到了零碎的脚步声。有人就好,我心里多少添了一些底气,同时也在不住的祈祷着,这个臭男人千万不要发现我的小动作。我的身体在白布下面扭了扭,几经波折,终于偷偷的把一双手解放了出来。
可是我依然无法确定,这周围忽然多出来的脚步声,是与此事无关的人,还是这个男人的同伴。为了保险起见,我悄悄地捻动手指,将套在上面的一枚装饰戒指弄了下来,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如果韩助理他们找了过来,但愿他们能看到我留下来的信息。
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我还在耐心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能够让我顺利脱身的时机——没有什么事情比逃跑还重要。
只可惜,虽然地狱业火已经将我的五感变得比普通人灵敏了许多,可是我仍然做不到“蒙上双眼看人”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
“人带来了?”床忽然停下来不动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在不远处,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好像说话的人就笃定了,我一定会被那个身上有古龙水香味的男人带到这里来似的。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爽,还有着十二万分的气氛——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任谁都会感到郁闷吧!
这一回,臭男人没敢不说话,而是立马恭敬的回道:“是,是,都带来了。”这声音,怎么、怎么那么熟悉?让我想想,让我仔细想一想……这是王启鸣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我可以确定,说话的人,就是王启明!而且什么是“都”?难道义文柏也在他手上吗?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刚刚吞了一只活苍蝇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王启明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他不是调去了艺星在上海的总部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省城?还敢挟持我和义文柏?他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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